冷风如刀,奔跑的人已经麻木,安赐软绵绵的伏在年轻人的背上,话语喃喃。
星早已泪流满面,他颤抖着说道:“大哥,二十年该放下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她说,她不爱了。”安赐紧闭双目,声音含混不清,“但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这样一个痴情的人,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泪珠在安赐的眼角泌出,那个他曾想过共度一声的女孩真的伤他入骨,他自始至终坚信的那梦幻般的熟悉感,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多变的感情。
正是这样一种感觉,让他深陷其中,再也没能走出来。
长夜极寒,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本已接近昏迷的安赐却忽然笑了,泪水混合着鲜血,顺着他微扬的嘴角淌下,他虚弱的笑着,竟小声哼唱出熟悉的曲调。寂冷的夜中,他的歌声微小如虫鸣,却又那么清晰入耳,他唱道:
今生若见忽隔世,
明朝但笑事未知,
花前梦柳昨月夜,
旧容难却与画迟。
曾经苦苦思索却总是不得后续的两句诗,终于在那一刻过后有了下文。
一行人保着安赐沿山路跑下,远处的隋营愈渐清晰,明亮的火光中人影往来。星低声下令变换队型,原本一字列开的众人即刻聚拢,把安赐围在中心。这是冲阵前最后的准备,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杀出隋人的连营,但他能够确定,只要他们没有倒下,安赐绝不可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道的左侧是幽不见底的山涧,道右是嶙峋的山岩,崎岖的山道穿过群山,弯弯绕绕延伸向山脚,山上的密林在风中轻晃,叶声幽凉的如一只挽歌。
道右山上的林木突然猛烈的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中间穿行而过,马蹄声入耳,空中暴起一声马嘶,数不清的碎石从头顶坠落。昏黄的圆月下,一匹矫健的黑马划过夜空,它仰首向天,张开的身躯完美如月弧。
这匹马从半山腰一跃而下,重重的落在山道正中,顿时没了气息。就在这一瞬,一个人影猛地翻下马背,他稳稳地站到山道上,面向迎面奔来的星等人,低声道:“此路不通。”
黑夜中那个人的身影极为坚韧,仅凭他一人似乎便封死了整条道路。发现异变的星急忙刹住脚步,他抖手铁扇出袖,大喝到:“什么不怕死的人!”
“杨奂,你想报仇的那个人。”黑影向前迈出半步,不紧不慢的道。
血液从头顶冰凉到脚趾,黑暗中星的脸色煞白,眼瞳中再无任何跃动的光,他缓缓举起铁扇,低声道:“仇人相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还想动手么?”杨奂看着前方各执兵刃的人影,摇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