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突厥多有犯边,北虏如狼,对南方的大国畏惧却又窥伺。如今的突厥再不足以撼动大隋的根基,但其屡屡的抄掠令边境不得安宁。借奚朝刺客行刺之机,大隋皇帝杨坚最终决定北征突厥,下诏曰:
“往者周、齐抗衡,分割诸夏,突厥之虏,俱通二国。周人东虑,恐齐好之深,齐氏西虞,惧周交之厚;谓虏意轻重,国遂安危,盖并有大敌之忧,思减一边之防也。朕以为厚敛兆庶,多惠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馀。因人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边制胜,成策在心。凶丑愚暗,未知深旨,将大定之日,比战国之时;乘昔世之骄,结今时之恨。近者尽其巢窟,俱犯北边,盖上天所忿,驱就齐斧。诸将今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
杨坚以杨广等人为行军元帅,分兵八路出塞北上。越王杨素、尚书左仆射高颎分领三万步骑出原州道、朔方道直逼东方都蓝可汗;晋王杨广率九总管、骑兵八万出凉州,大军踏上高越原,与西突厥达头可汗相隔百里分军对峙。
遍野旌旗翻滚,铁骑甲胄亮如银潮,白日下沙尘漫天,肆虐的寒风略过荒原。蔚蓝的天际下,一望尽是大隋之兵。
行进在万军之下的是大隋最后的秘党中人,除了萧子木只身留守朝廷,林中其余众人倾巢出动随大军北上。他们此番行动极为招摇,出师之前,杨广已亲笔写下三封战书,由严宗昌、严宗可、严成三人接连发于奚朝李暮。书信的大意略为:我众北上与奚朝决一死战,奚朝众人若非懦夫,两军对垒之际,你我两家恩怨明了。
接到战书的李暮纵声狂笑,这分明就是以卵击石。她即刻着手准备,一面调动大批奚朝精锐组成了秘党中史无前例庞大的混血军团。另一面面见达头可汗,说服其征召突厥各部骑兵十五万,南下高越原对抗隋朝大军。
双方的军队缓慢地向前推进,铁蹄起落,震颤荒原。北方的号角与南方的鼓点混杂在干冷的空气中,彻响整片天地。
李暮骑马伴随达头可汗马侧,身后遍是彪悍的轻骑。她望向远方旌旗连接成片的隋军,一笑,扭头对一身金甲的可汗道:“今日,必为可汗大破隋军。”
“李暮,我知道你可以手到擒来。”达头可汗按着肋下宝刀,说道:“等你杀光林的人,我们就把隋人的队伍踏平。”
“只怕他们不敢应战。”李暮大笑,点手唤来一奚朝战士,下令道:“领众十名,叫战。”
这战士接令退下,片刻时间,从突厥大军的西侧猛然冲出十匹疾马。战马狂奔,激起一道道沙尘。马背上的人竟未披甲胄,而是身着墨色的龙纹大氅,漆黑的披风迎风打开,如同一面面翻滚的大旗。
十匹战马成一字形直奔远处的隋朝军队,领队的奚朝战士将马鞭指向空中,低吼着命令身后众人保持队形。
隋军鼓击三响,接着戛然而止。八万铁骑稳然停住,身处万骑最前方的银甲将军骤然拔出佩刀,刀尖直指迎面冲来的突厥骑将,大吼道:“敌寇勿近!”
随着这银甲将军刀出鞘,隋朝骑兵同时摘弓搭箭。他们开弓如满月,无数闪着寒芒的箭尖指向前方的十人。
这些奚朝战士却丝毫不理会隋军的威吓,仍然挥鞭打马,利箭般射向隋军的大阵。
“放!”银甲将军高举佩刀从空中斩下,双眼通红。
万箭齐发。
天空万点银光闪动,如同白昼间的繁星,雕翎箭落雨般铺天盖地的打来。沙场中央的骑兵队伍忽然朝一侧转弯,似乎是要绕回躲避。箭雨已至,无从闪躲,眼看这十名骑将连人带马将要被射成筛子,沙场上突然卷起十团黑色的旋风。十名奚朝战士解下大氅在头顶挥舞,将射来的雕翎纷纷卷落在地。
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隋军惊愕。只见这十名骑将冲破箭阵,在距隋军百步之处兜了一个圈,领队的骑将在战马即将掉转跑回的那一刻抽箭挽弓,他用汉文大吼一句:“叫你林家诸将与我奚朝沙场对决!”
话音未落,神箭离弦,这一箭直接射落了那银甲将军的盔缨。奚朝的十名战士一齐甩落大氅,打马返回自家军阵。
突厥众军一片欢呼呐喊,李暮瞧着对面沉寂的隋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