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陆植不耐的打断了他。
“这番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最终只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镜中花,水中月。”
“一味沉溺在不可能达成的理想之中,最后只会抱着那不切实际的理想一同溺亡!”
“装睡,不愿面对现实久了,那你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以为贫道为何要推动这大周灭亡?早在当年之时,贫道便已经到这天下间走过一遭了,那京城皇宫大内贫道也去过,但可惜的是,贫道所见所闻,只是让贫道一再的失望。”
“那被你歌颂的文成武德的大周皇帝,实际上只是个昏聩无道的昏君!那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堕落的甚至找不出一个好人...地方官府除了横征暴敛之外毫不作为,甚至就连军队,都已经几乎堕落为匪...”
“天下间财富失衡,土地兼并,老百姓甚至连属于自己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反倒三代人努力辛苦劳作一辈子,都还不完那欠朝廷的税收,欠那些土豪劣绅的印子钱利息!”
“百姓们脚下所踏着的所有土地,甚至是那些荒山野岭之中,也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他们的!”
“就连人死了!想要入土为安,都要向那些官员小吏,各地土豪家族卖身为奴,才能换取来巴掌大的一小块荒山上的不毛之地,让死去的亲人入土为安...”
说到这的时候,陆植抬头看向了傅天仇,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这大周朝还有救吗?怎么救?你能改变得了这一切吗?”
“别再和贫道谈什么不切实际的理想与谋划,也别再给贫道制定什么十年八年的大计了,这天下万民,连一天都等不了了!”
“你让他们等你十年八年,而且还是一个注定完不成的虚假盛世目标...你以为你是谁?”
傅天仇愣住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陆植,嘴唇微颤,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反驳,他也没有脸皮去反驳这些,陆植这一番话,就像是直接撕开了大周朝那腐朽糜烂的内在之外的最后一张遮羞布,将那些丑恶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他又如何反驳?
他低着头,似是梦呓般的说道,“是啊,这样的大周朝,又如何能得救?”
他失魂落魄的转头朝着山林中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脸上表情又哭又笑的,像是被打击了疯癫了一般。
“父亲!”
傅家二女担忧的追了上去。
知秋一叶看了那边一眼,然后才转头小声的朝陆植说道:“前辈,这...傅大人不会被你给说疯了吧?”
陆植说道:“不至于,贫道只是打破了他这些年来自己欺骗自己的虚假希望,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也没准备上前给傅天仇开解什么的,只有让他直面那血淋淋的现实,然后自己想通了,有所感悟之后,他才能彻底的醒悟过来,想要拯救这万千黎民,愚忠大周朝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另一边的宁采臣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陆道长,实在对不住,先前是我想当然了,出言无状,冒犯了道长,还请见谅。”
陆植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宁采臣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无妨。”
宁采臣又说道:“对了,道长,不知你之后可有什么计划吗?”
“毕竟若是这大周朝亡了,但这天下间本就已经几乎不存的秩序,也会瞬间崩溃,到时候,天下大乱,时局动荡之下,天下百姓们所受之苦楚,恐怕还要更甚。”
“这一点,想必道长肯定能想到,而且应该已经有了对策...宁采臣斗胆自荐,希望能帮得上一点忙,还请道长为我指一条明路。”
“如果能为这天下苍生尽上一丝微薄之力,宁采臣绝不吝惜这七尺之躯!”
陆植深深的看了宁采臣一眼,这小子,倒还真有点书生意气,怪不得燕道友对其多有看重,愿意认其为友。
先前之时,陆植见这宁采臣儿女情长,与那女鬼纠缠,不听劝慰,心中免不了对其有些偏见,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偏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