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浒没有向自家‘奔’去。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了,虽然身体还结实,但也与年轻人不能比;何况在他看来既然都已经到了嗢鹿州也不急于这一时,慢悠悠地走着。
过了一会儿,张浒来到自家门口。他婆娘早就带着三个孩子在门口等着了,见他走过来立刻迎上去,扑到他身上哭骂道:“你终于回来了!你个贼汉子,这一仗这样惊险,打完了也不知道先托人向家里送封信!”
“耶耶!”他的三个孩子也扑上来哭道。
“你知道我们在刚知道大军死伤极多,好多火整火死光时有多担惊受怕吗!当时我就差点儿晕过去,之后几天一直等着你的书信,没见到书信还以为你也死在甚底怛罗斯了。那几天我是天天哭,天佑,天保,还有杏儿也都哭,眼睛都快哭坏了。”
张浒的婆娘继续说道:“后来才有认识你的信使说你没死,还活蹦乱跳的,我们这才知道你还活着,……”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张浒也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又招来一堆哭骂,待她话说的差不多了才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哭了,你也知道哭对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又哭了那么多,今天高兴的日子,就别哭了。”
“还不是赖你!要不是你不派人送信,前些日子那会哭的那么多!”不说还好,一说他婆娘又大声喊道。
“好好好,都赖我。”张浒忙道,同时心里也暗自埋怨自己。‘只记着给老家的父母兄弟写信,把婆娘孩子给忘了。以后一定得记得。’
又哭骂一会儿,张浒的婆娘才止住,拉着自家良人走进院子,把大门关上。他的三个孩子这时也止住了哭声,再次上前行礼道:“耶耶。”
“哎。”张浒答应一声,看着他们三个哭红了的双眼,温言道:“以后不能再这么哭了,非得把眼哭瞎了不可。你们也不愿意年纪轻轻的就瞎了眼吧。”
“知道了。”三个孩子答应道。
张浒又和婆娘孩子说了几句话,问道:“咱们家有做好的饭没有?上午走了那老远的路,肚子饿了。”
“有,有。”他婆娘忙道:“就知道你一回来肯定找吃的,一早上就烙好了几张炊饼,等着你呢。我去给你拿。”
“我自己去拿。”张浒道。说着就要向厨房走去。
可这时他婆娘又想起一事,问道:“怎地不见刘錡?他没和你一起回来?他是怎么了?难道是死在怛罗斯了,还是残疾了?”
“哎呀,他不是你关系极近的老乡的儿子?他要是死了残了,你怎么和你老乡交代?总不能不告诉他家人吧?”
“没有,没有,”张浒说了这四个字,正要细说,忽然听从门外传来笑声:“多谢婶子记挂着,錡没事,既没死也没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