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无事!”丹妮娅最后又拍着胸脯说道:“你若是,也受了重伤,那可如何是好。”
“也受了重伤,那就躺到伤兵营呗。”雷诺自己却不十分在意。实际上,他就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怎么在意;他只在意临死前能否杀死更多大食人。
“可不能这样想!”丹妮娅立刻说道:“父母拼死将咱们从碎叶城赶出来,是想让咱们活下去,而不是也死了。为父母兄长报仇当然要紧,但活下去更加要紧。”
“只有活下去,才能亲眼见到大食军战败,亲眼见到夺回碎叶城,亲眼见到大食人为他们亲人的死而心碎!”
“你说的是,确实应当活下去,亲眼见到你说的这一切。”听到丹妮娅的话,雷诺愣了一下,回答道。
“丹妮娅,”他又回想到适才丹妮娅提起报仇时说的是‘为父母兄长报仇’,就知道她又想起了迪马什,忙出言安慰道:“迪马什虽然陷在洁山城,但未必就一定死了。”
“他身上虽然没钱,但他毕竟是个青壮男子,只要愿意入军中为兵也饿不死,打仗只要运气好些也会被大食人打死,或许现下还活着呢。”
“或许吧。”虽然雷诺指出迪马什有可能还活着,但丹妮娅只是冷淡地答应一句。她早已不对兄长还活着保有希望,更不愿意再次燃起希望后再次失望。
“哎!”见她这幅反应,雷诺心知自己的劝说没起作用,也只能叹一声,不再说此事。
他又与丹妮娅闲聊几句,又出门去找郎中。他凭借丹妮娅告诉他的姓名很快找到上次为她看病的郎中,家里来,为丹妮娅诊脉。
“你这病已经好了七八分,我开一个新的药方,只要不吹风,两日内必好。”郎中诊脉之后说道。
“多谢郎中。”丹妮娅立刻感谢道。
“多谢郎中。”雷诺也说道。
郎中轻轻咳嗽几声,拿来纸笔写下药方,又道:“其中有两味药此时在营中不好找。若买不到,可以去找我买,只是价钱会贵一些。”说完他就站起来要走。
雷诺赶忙去送。走到门口,他又从腰间掏出一枚大食金币,递给郎中道:“多谢郎中。”
“也用不到这许多。”见到金币,郎中咽了咽吐沫,说道。他不是名医,出诊能得一二百个铜钱已经是病人家慷慨,收不到一百个铜钱的时候也有过。大食金币这玩意儿,他从前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实物。今日算是开眼了。
他很想收下这枚大食金币,但想着面前之人是士卒,自己还要在大营中待很长时间,万一这人得知他真实诊金后反悔,上门闹事想要回金币,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为免麻烦,只能拒绝。
“郎中不必拒绝。”雷诺道:“我知晓郎中出诊一般收多少诊金。我愿意给一个金币,郎中尽管收下。”
他正说着,见苏欣买菜回来,点头与她说了几句话,又转过头同郎中道:“我还有事,这枚金币你就收下吧。”说着,他塞到郎中手里,转身返回院内。郎中捏了捏手里的金币,赶忙走了。
雷诺走回丹妮娅屋子,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她说道:“……等我病完全好了,我继续去大营门前唱歌。”
“你还唱甚歌?”苏欣道:“你之所以发烧就是因在营门前唱歌,天气又冷冻住了。你病好了也不能再去唱。”
“丹妮娅,”雷诺也走进来说道:“卓婶子说得对,暂且不要唱了。等天气暖和些后再说。”
“不,我就要唱歌。”丹妮娅却坚持道。这是她为抵抗大食人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不愿放弃。
苏欣与雷诺都出言劝说,但丹妮娅只是不听。苏欣毕竟仅是房东,雷诺也不是她的亲哥哥,只能劝说,不能强迫她,见她这样坚决只能不再劝。
“既然你非要去大营门前唱歌,那就多穿些,宁愿把自己裹成棕熊也不能再冻着。”雷诺又道。
“我知道了。”丹妮娅点头答应道。
说过此事,又给丹妮娅煎了药吃下去,时间已经到了伴晚。雷诺与苏欣去做饭,做好后端到屋里,丹妮娅也穿上厚厚的衣服坐到桌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