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正本人却不像旁人这样高兴。打赢一仗确实值得高兴,但也得弄清楚为何打赢才是,不能糊里糊涂的。
但他偏又糊里糊涂的。似乎就在大食将领倒地身亡的一瞬间大食军就崩溃了,纷纷逃走。
他能理解大食军撤退,毕竟缺乏指挥后群龙无首抵抗不住。但即使如此,大食兵也应当撤入屋中才对。毕竟过不了多久援兵就会赶来,他们只要再坚守一会儿就能反败为胜,但为何纷纷逃走?
不过现下也不是思索此时的时候。杨队正想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向众人吩咐道:“此战是大胜,都尉必有赏赐。但咱们还能将战果弄的更大些!”
“苏教官,你大食话说的如何?”他忽然又问道。
“能与大食人简单对话,懂得大食军有关行军打仗的词如何说。杨队正,你问这个作甚?”苏教官道。
“我要设伏对付大食援兵。”杨队正道:“据众人说,大食逃卒是从西面和东北面街道逃走,而大食援兵应当从南面而来。这样的话,援兵应当不知晓刘家大院已经丢失。”
“咱们就在院中给打他一个埋伏,再添胜果!”
“好!再多杀几个大食兵!”众人立刻高声叫道。
“杨队正,这样做怕是有些危险。”苏教官却说道:“大食援兵人数不会少,咱们又只有五十二人,就算打他们一个埋伏、杀死十几人,也难以再杀更多大食兵,增添的战果不算大;但却因此会使我军撤退变得困难起来,得不偿失。”
“依我看来,将大食奴的东西快速搜刮一空,然后立刻撤走更好些。反正孟别将也没吩咐咱们必须坚守。为避免死伤,还是不要坚守、立刻撤退。”
“不,咱们想要撤走,其实很容易。”杨队正却说道。
“哪里容易了?”
“从地道走容易。”杨队正说道。
听到他的话,苏教官愣了一下。杨队正不等出言又道:“我适才随意瞧了瞧被封堵住的地道入口,发觉里面被填埋的土不多,只是被磨盘堵住了,所以走不通。咱们将磨盘搬开,再将土挖通,就能顺着地道撤回去。”
“而有了这条地道作为后路,咱们就能放心驻守刘家大院,一直到守不住为止;也能放心对大食援兵设伏。”
“既然如此,就对大食援兵设伏吧。”苏教官说道。他也不是个热爱和平或顾惜大食人生命的人,他只是顾惜自己这一队士卒性命。现在既然有了保全士卒性命的法子,自然要打一打。
“你快去将陆队正带领的那支兵叫过来。”他又对一名士卒吩咐道。
“是。”那士卒答应一声,赶去传令。
过不多时,陆队正带兵赶来。他对于这样短的时间就夺取刘家大院十分不解,对己方仅轻伤三人更加无法理解。苏教官与他说了大食军崩溃的过程,他也同杨队正一样,不明白大食人为何那样做。
不过现下也没时间琢磨。杨队正指挥一半士卒设伏,他指挥一火人挖开地道,苏教官指挥另一火人收拾院子。
杨队正很快完成设伏,恰好此时大食援兵赶来。杨队正命士卒大声叫喊起来,而且其中几人用刚学的大食话叫喊,装出大食兵正与大唐将士搏杀的假象,又命苏教官装作大食军小官在一面院墙上引诱大食援兵入院。
因此时天黑看不清长相,正激烈搏杀声音有些走调也正常,大食援兵并未怀疑,分出一半人马要入院,另一半要去往大唐将士身后那面院墙,抄他们后路。
但入院的大食兵才一入院就有无数箭矢射来,射死射伤极多,不得不后撤;包抄大唐将士后路的士兵刚刚抵达院墙附近也有一阵箭矢从上面射下来,让他们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