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谁说这一战已经结束?”李珙还没说话,另一名将领站起来叫道:“大食人闯进咱们安西,杀死数十万百姓,又使咱们战死数万将士,咱们收复昭武九姓国就和大食人停战?我不答应!
至少得杀进大食人的土地、也杀死他们几十万人,此事才算扯平了,才能停战。”
“马匡,是时候停战了。”王胜说道:“你既然知道已有数万将士战死,就应该明白继续打下去还会有人死。尤其如果打进呼罗珊,大食人一定会拼尽全力抵抗,死伤会比现在还多!
我知道你老家是叶支城的,大食人撤走前在城中大肆抢掠,让你深恨大食人、想要报复回去,可也要考虑后果。”
“不能只考虑将士死伤,还要考虑军心民心。”若在平时,马匡万万不敢对着王胜吼,可这时借着酒劲叫喊出来:“历次交战,咱们军中哪里的兵死伤最多?碎叶镇的兵!为啥我们碎叶镇的人每战都与大食兵死命的打?就是为了给亲人报仇!
虽然杀了十万多大食兵,当初闯进安西造孽的大食人几乎都被杀了,可我们碎叶镇仍然觉得不甘心,凭啥大食人造孽本人死了就完了,咱们安西人就得亲人被杀光?也得杀大食兵的亲人报复回去!
殿下,”马匡转过头来看向李珙,又行礼道:“杀进大食本土并不是属下一人的想法,军中过万碎叶镇将士,都想着杀进去、杀大食百姓!”
“你这是要挟殿下!”王胜这时站起来,就要激烈地指责马匡。
“住口!”可王胜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一人叱骂之声传来。王胜将原本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看向叱骂之人;马匡也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人。
“王都尉,马果毅,今日是庆贺收复昭武九姓国的宴饮,并非是议事之时,不论是否出兵进攻大食本土,都不该在今日今时此地商议!谁再提公务,就回自己帐篷对着空气说去。”刘琦说道。
“是。”王胜与马匡都答应一声,重新坐下。刘琦在收复昭武九姓国过程中再次立下大功,在军中威望越来越高,见他有发怒的迹象即使王胜也不敢再争辩。
“刘都护说得对,今日是庆贺宴饮,高兴之时,大家又都吃多了酒脑子不清醒,何必议论这些事?而且大军还要在康居城盘桓一段时日,过几日再议论也不晚。”李珙这时也打圆场道。
“是。”所有将领齐声答应一句。
众将领又吃了好一会儿酒,一直到子时正宴饮才停止。众将领这时都已经吃的昏昏沉沉,勉强站起来行了一礼,之后在护卫搀扶下返回自己营帐。
刘琦身为副都护,位置就在李珙身旁,也因此距离大帐入口最远,排在最后出来。刘琦酒量只能说一般,今日虽然通过各种方式尽量减少吞进胃里的量,但仍然吃了不少,也觉得一片昏沉,在护卫搀扶下回去。
可他才走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刘都护!”
“马匡,你有何事?若是正事,明日再说。”刘琦看了一眼,辨认出是何人,出言道。
“这。”听到这句话,马匡顿时尴尬起来。他来找刘琦自然是因为见这位上官并未醉的不省人事,而且军中传闻刘琦也认为应当打进大食本土,所以来找他。可他第一句话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他顿时不知该说甚底。
“你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此事并不急于一时;你也听殿下说了,大军还要在康居城外盘桓一段时日。”
“可是,刘都护,此事说起来不急于一时,可反对进攻呼罗珊的人定然从明日就开始活动。虽然碎叶镇的将士在军中人数最多,可其他各地的将士大多不愿进攻呼罗珊,支持进攻的人数较少。若在正式商议此事前、殿下已被反对进攻的将领说服,如何是好?”马匡又道。
“你说的也是。”刘琦点点头,又道:“所以你若想劝说殿下愿意出兵呼罗珊,不能直白地去劝说;而是要迂回、以博得都护对你的青睐为先。若殿下高看你一眼,你的建议更容易听进去。”
“如何博得殿下好感?”马匡追问道。
“丰王殿下刚刚担任安西大都护时,咱们如何称呼?”刘琦对马匡颇为不耐,但他也想打进呼罗珊杀大食人,所以只能循循善诱。
“都护。”
“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