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琦沉吟起来。更改作战方略是小事,要紧的事情是:若要将大食国从呼罗珊彻底赶走,还要付出多少死伤?为了免除后患而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而若不将作战目的定为彻底赶走大食国,将来的后患到底有多大?会不会与提出此事那位将领的猜测一样?
“殿下,属下算不清楚。”没过一会儿,刘琦就放弃了了继续思考。这已经是战略层面的军国大事,远比战术层面复杂。不仅是安西与大食两家的事,还要考虑昭武九姓国的反应与库思老·萨珊的想法。
若安西军损失太重,昭武九姓国还会不会愿意接受‘教化’?库思老·萨珊当上波斯国君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恭敬?以及,大食国在丢失呼罗珊后,到底是暂时放弃,还是不顾一切地重新争夺?这都是未知之事。
刘琦早就是安西副都护,而且不是凭借裙带关系当上的,自然认为自己比一般人聪明许多;可还不至于膨胀到认为自己世间第一聪明。像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就连举世知名的战略家都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如何敢认为自己一定判断正确?
君不见,六十年代中央还坚决支持交趾抵抗米国侵略,而74年两家已经因为几座岛屿兵戎相见;79年的大战更是不必多提。有‘前车之鉴’在,他是不敢做出判断的。
“你也算不清楚?”李珙追问。
“殿下,属下算甚底人物?”刘琦苦笑着说道:“属下不过懂得打仗,运气也不错,才被殿下倚重。这种大事,万万不敢决断。”
“既然你都不敢决断,只能召集所有高品武将一起商议了。”李珙仔细看了几眼刘琦的表情,觉得他不是在推脱,叹了口气,说道。
“殿下,请恕属下直言,整个安西,都没人能想明白这种事。”刘琦忍不住又道:“众位将领都是与属下一样只会打仗,从未考虑过这样复杂的事;文官过去仅掌管后勤,更加没有眼光。
只有曾在大唐都城,考虑过东北、西南、西北等方方面面关系的人才能考虑清楚;而这样的名士,安西仅有殿下一人。”
“我?”李珙指着自己鼻子。
“只有殿下。”刘琦表情严肃地说道:“殿下出身贵重,从小就耳融目染,论这种军国大事,安西无人能比。”
“哈哈!”李珙忍不住笑出来。他不知刘琦到底在拍马屁还是真的这样认为,但他听到后很舒服。
“此外,属下劝阻殿下不要召集所有高品武将一起商议,还有另一个缘故。”
刘琦又道:“当初殿下召集众将领商议是否出兵呼罗珊就有许多人反对,若出兵目的又改为将大食国赶走,恐怕当时赞同出兵的将领也会有人变了想法。争论起来,甚至可能影响到屠戮大食人。
若殿下确实打算召集众人商议,也要在出兵后,而非出兵前。”
“你说的是。”李珙恍然大悟:“我几乎误了事。
你们,今日我与刘中尉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能向旁人透露;若被旁人听到风声,不论是谁泄露的,我一定重重处置你们所有人!”他又对帐中的侍卫叫道。
“属下绝不敢透露殿下的话!”几人都连忙跪下。
“你们先退下吧。一时也用不到你们。”李珙对自己的侍卫还算信任,认为他们不会故意透露;但无意中透露可不好说。李珙仍觉得不放心,又吩咐道。
“是。”几人再次答应,起身离开帐篷。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属下能想到的都已经说了出来。”待他们退下后,刘琦说道。
“这都是小事。”李珙不在意地说一句,回到正题:“你说只有曾在大唐都城考虑过东北、西南、西北等方方面面关系的人才能考虑清楚。既然如此,我派人从中原接来几位抚夷能臣来安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