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肯定不对,”王琼摇头说,“以前众臣有漕运、海运之争,我也打听过南洋米价。四百文一石,或许偶尔能买到,但绝不可能一下子买到两万石,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一批,而且还要包运到天津!如此做法,锦衣海卫就算不亏,也顶多保本而已。锦衣卫可有不贪的?”
毛纪笑道:“王阁老,话不能这样说,就不许太监、武人能有廉洁报国之士?依我看,锦衣海卫提督朱英,锦衣海卫都指挥满正,这二人肯定是廉洁且能任事的,朝廷应当表彰他们的功绩,让他们继续把粮食运来。”
王琼说道:“一两人清廉容易,两万石粮食的运输,那得动用多少人?个个都清廉吗?”
杨一清突然说:“这些粮食,恐怕来路不正。”
“来路不正?”蒋冕问。
杨一清道:“无非是抢来的。”
王琼说道:“肯定是抢来的。”
蒋冕笑着说:“莫要乱猜,既然粮食已到通州,便批准他们解库太仓便是。”
这事儿说出来有些不光彩,五位阁臣都不再议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管他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反正没有盘剥大明百姓就行。
明朝的漕粮有变动,在正德年间,每年漕运定额为四百万石。
这一下子多出两万石,而且还只是第一批,早就把内阁大佬们乐坏了。
便是一向跟王渊唱反调的毛纪,此时都笑嘻嘻说:“王若虚虽然离经叛道,但看人用人的本事没得说。那朱英和满正,都是他提拔的人才,虽然远在南洋海外,却能为朝廷忠心耿耿运粮,殊为难得矣!有功就要赏,可给朱英的子侄辈荫官,再给满正抬一抬武勋散阶。”
杨廷和点头道:“此事可矣。”
王琼冷笑不说话。
杨廷和、毛纪二人在打小算盘,看到锦衣海卫有大用,就想笼络朱英和满正。
王琼这个数据敏感者,深知四百文一石从南洋运大米到天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锦衣海卫还常年在海外,按理早就该不听话了,想想那些大明边将就知道。
但是,粮食就这样运来了,皇帝和王渊对锦衣海卫的掌控非同一般,怎么可能被荫官、升阶这种小恩小惠收买?
其实嘛,锦衣卫海真没想象中那么听话,这些家伙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就连王渊安插的眼线宁搏涛,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接了许多宗族亲戚去南洋发展。
如果任由发展下去,最多再过二十年,锦衣海卫就会听调不听宣。
王渊故意的,谁还不给自己留后路啊,更何况他还想搞改革变法,自古变法之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
不论如何,这两万石粮食运来,朝中没人再说锦衣海卫的坏话。谁敢言取消锦衣海卫,内阁和户部绝对发怒,他们还指望着继续收粮食呢。
户部尚书彭泽,首先发怒。
刚入库的两万石粮食,铁道司直接支走五千石,说什么建造铁路需要粮食,打算召集灾民和流民以工代赈。
但彭泽的愤怒毫无用处,他虽然是户部尚书,但户部仓场侍郎赵璜是王渊的人,王渊一直卡着户部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