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跟着王渊打仗,伍廉德当为京中第一人。
王渊还没考中状元,便单枪匹马追击贼寇,伍廉德一路尾随捡人头。后来,王渊率二百重骑出京,伍廉德也是军中哨探头子。
如今,伍廉德已经四十八岁,官至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
金罍带着几个大理寺人员,伍廉德带着两百个锦衣卫,浩浩荡荡出京前往曲阜。
京津铁路已经修通,且火车性能再度提升,一次能拉200人、时速为15公里。北京到天津,北京到蓟州,全用新火车头,老火车头扔去北京西郊拉煤矿。
票价很贵,但又不贵。
就拿京津铁路来说,成人半两银子,幼童三钱银子,货物行礼每二十斤1钱银子。
两百里路程,运送二万斤货物,只需一百两银子运费。
利润薄的商品自然不敢,利润丰厚的商品,却喜欢选择搭乘火车。一来火车跑得快,全程不会停歇;二来不怕非法钞关,可以节省灰色支出。
中央紧急任务,铁道司特地多开一班火车。
两辆蒸汽机车,载着二百多大理寺、锦衣卫人员,以及他们的随行物品,朝着天津以15公里的时速“飞驰”而去。
到天津之后,搭官船南下济宁,再折道前往曲阜。
但是,锦衣卫里有一人,却继续乘船南下,直奔浙江衢州而去。
此人星夜奔波,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来到衢州孔家。
同为孔圣子孙,衢州孔家非常惨,因为遭到朝廷的刻意打压。大明对孔家南宗的猜忌,一点不输于猜忌藩王,因害怕南宗争夺衍圣公爵位,朝廷专门定下规矩:“曲阜北宗袭封千年不易,如南宗妄起争端……置之重典,永不叙录!”
在正德朝以前,孔家南宗别说衍圣公爵位,就连小官小职都捞不着。
又因朝廷有意打压,地方官员心领神会,孔家南宗在明代越混越回去。以至于,很多官员看不下去了,屡次请求给南孔封官,直至朱厚照时期才封“世袭五经博士”。
翰林院五经博士,正八品小官,便是三榜出身的庶吉士,留任翰林院都不止这个品级。
当代南孔首领叫孔承美,若论辈分,是曲阜那边孔闻韶、孔闻礼的爷爷辈儿。
孔承美今年三十多岁,有雅望,有才名。他给自己改字“畅翁”,号“菱湖”,一听就知道是文人味道,至少写诗做文章比北孔高明许多。
“老爷,有一年轻人求见,”仆人前来通报,“那人不递名帖,只说有要事相商。”
孔承美道:“不递名帖,殊为无礼,不见。”
仆人和门子都收了红包,当然要给人办事,提醒道:“老爷,此人器宇不凡,并非庸碌之辈,恐怕真的有什么要事。”
孔承美皱眉说:“那便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年轻人来到会客厅,拱手道:“拜见孔博士。”
孔承美愈发不满:“你不递名帖也就罢了,相见之后也不通姓名,是在刻意辱我吗?”
年轻人掏出一块牌子,紧紧握在手心,只亮给孔承美一人看:“孔博士,请屏退左右。”
孔承美瞳孔一缩,立即说道:“你们都出去。”
屋里只剩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孔承美问:“锦衣卫为何千里而来衢州?”
年轻人说:“奉陛下密令行事。孔博士可知,就在前段时间,曲阜孔庙正殿被烧塌大半?”
孔承美问:“又遭雷击了?”
年轻人摇头:“曲阜孔氏自己烧的。”
“怎么可能?”孔承美惊道。
年轻人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诉说一番:“曲阜孔氏,不遵王命,沿用前朝封号在先。受到朝廷追查,为了脱罪抵赖,竟然围杀布政使,火烧孔庙正殿。此事,陛下与内阁诸相公都震怒交加,但碍于孔圣与孔家名声,不便直接下令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