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三年起,朱翊钧多次下旨平复京师物价,户部甚至列出了单子,只要超出价格,就是抓到了牢房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败给了西山窑民的朱翊钧,再一次的败给了京师的商贾,尤其是大量勋戚参与其中,让朱翊钧投鼠忌器,而万历年间三大征,又需要这些勋戚们出征效力,最后不了了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利之下,必有抛头颅、洒热血也要赚钱的商贾们,他们不害怕大明皇帝的刀子,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赌皇帝杀不过来。
朱由检的确杀不过来。
毕自严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来的有些急,满头都是汗,听到万岁问政,笑着说道:“万岁,京中米价涨了两倍,纺价二倍,肉价四倍有余,煤价倒是没涨。这一切都还在预料之中。”
“渤海湾已经开海了,万岁。”毕自严信心十足的说道。
此时的毕自严可是握着三司使的权力,这权力大有大的好处,比如沈家,他就可以以扑买买办为由,互相合作,已经从苏松浙地区,调集了大量的物资屯集在京通两仓。
“哦?”朱由检满是感兴趣的说道。
毕自严看万岁爷感兴趣,笑着说道:“这调控讲究个两白一黑。”
“京师米粱自江南而来,而杭州沈家又是海漕大家,这第一白,白粮不会出太多的问题,虽然京杭大运河上的漕运要到六月才来,但是沈家从万里海塘买的粮,在月港已经停了一个冬天了。”
“另外一白,则是衣食住行中的衣,纺料物价正在疯涨,臣也从江南筹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去岁冬,臣不愿意万岁太过狠厉,就是这一白的棉,臣筹措不到。但现在冬日已经过去了,这一白,无伤大雅。”
“最后这一黑就是炭,西山煤局设立已有半年,煤山已经堆满了煤料,这两白一黑在手,自然如同智珠在握。”
“待到价格再涨一些,各巡铺的供销社就会大量放货,不出半个月,这些商贾就得抛售手中的棉纱、纺料、煤精、白粮,否则只会折在手里。”
朱由检听着不住的点头,毕自严手中的牌实在是太强了,而且用的是正策,而非奇策取巧。
调控物价最厉害的法子,就是用天量的物资,把价格给打下去。
过去的大明朝廷并非没有调控,只不过万历年间经历了三大征之后,京通两仓的存粮不足以支撑调控,反而成为了投机倒把们的商贾们的首选。
嘉靖、隆庆、万历初年,京师的物价极为平稳,疯涨还是得从万历十五年说起。
在货币数量超过物资的时候,物价必然疯涨,而大量超发货币的结果,就是造成物价的进一步太高追涨。
在物资数量远超货币时,物价自然由朝廷说了算。
“总归还是要京通两仓盈仓,京师物价才会稳定,海漕只是权宜之计,万岁,必须要疏通京杭运河了,否则这渤海结冰之后,何处调粮?”毕自严恳切的说道。
“此事,锦衣卫已经督办了半年之久,田都督可有什么见解?”朱由检问道了田尔耕。
田尔耕有些犹豫的说道:“万岁爷,漕运之事,还是要慎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