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却也未到宵禁之时。
何瑾的屋子里,气氛就有些小尴尬。
而尴尬的来源,正是他一脸幽怨委屈的表情,埋怨道:“兄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脾气如此暴躁。想来,是跟嫂子有孕在身,不能同房的缘故有关吧......”
此时他的发髻有些散乱,衣服也有些脏,还一身油烟味。全因之前嘲讽何咸,挨了一顿胖揍。
没办法,家里那么多外人在呢。
为了照顾何咸这位‘一家之主’的面子,他跑了一会儿后,还是主动让何咸揍了一顿解气。
然后何咸消气了,他这里却开始有些生气了:因为揍完之后,何咸仍然要求他下厨去炒菜!
当然,以何瑾斤斤计较的德行,也向兄长提了个小要求。就是让何咸去招待张辽,自己来招待曹操和鲍家兄弟。
对于这样的安排,曹操和鲍家兄弟也没觉得有啥不妥。毕竟张辽募兵回来后,还是第一次来何府,由何咸这位家主负责招待也说得过去。
但此时听着何瑾的抱怨,三人就不由彼此对视了一眼:呵呵......就你此时这态度,明显何议郎刚才揍得还轻!
身为幼弟,却敢如此调侃兄长......没打死你,都证明何议郎那是真爱。
不过,何瑾很快就揭过了此事,又热情地招待他们三位道:“在下十分感激三位仗义相助,此等恩情,日后必有回报。”
“眼下呢,就先请三位尝一下我的炒菜。”
说着,他又忍不住神秘一笑,惋惜地摇头道:“毕竟,吃完这一顿,三位就要离开京城了......”
三人本来还挺平静,可一听这话当即面色大变。性情冲动的鲍韬,甚至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何瑾见状就摇了摇头,道:“鲍兄不必如此。”
“若是要告发你们,此番我早就带着董卓的兵马一并回来了。再说三位对何家可谓仁至义尽,我又岂会做那等恩将仇报之事?”
“二公子......”鲍韬当即有些羞赧,收回摸着佩刀的手,但还是忍不住惊疑道:“汝莫非有通神之能?......为何连我等要逃离京城一事,都知晓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何瑾就摆摆手,淡然道:“董卓一介西北武夫,根本不是匡扶社稷之人。”
“他一屁股坐在太尉的位子上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吞并西园军,你们毫无应对之术,只能逃离京城以图后策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曹操终于明白,何瑾为何故意单独招待他们三人了。
思忖片刻后,便开口道:“二公子如此神机妙算,特意撇开文远,想必是对我等有所指教吧?”
“指教?......”何瑾当即手一摊,无奈苦笑道:“何家比起三位来,可谓是朝不保夕。汝等家族最起码也经营了三世,在故地有所根基,尚有东山再起之机。”
“可何家不过上一代骤然而贵,结果还没几年就被打回原形......”说到这里,他就环指着何府,道:“眼下为保住何府,我都疲于应对,哪还能有什么指教?”
这话很谦逊,又是实情。
三人闻言后不由默然不语,倒是鲍信随后开口安慰了一句:“二公子也莫要妄自菲薄,以二公子之才,何府今后必会劫后重生,且步步登高。”
何瑾闻言自然谢过,可这时鲍韬却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忽然语出惊人道:“既然二公子这么厉害,不如跟着我们一块儿逃吧!”
“我,在下!......”何瑾听后直接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这位鲍兄啊,我刚才的话,你是哪句没听清楚?
鲍信也觉得这个弟弟太丢人,羞愧地捂了一下额后,才向鲍韬解释道:“三弟,二公子适才都说过了,何家根基浅薄,留在京城尚有一线生机。动身外逃的话,你以为董卓的西凉铁骑是吃素的?”
这下鲍韬才算明白了,恍然道:“哦......原来二公子故意留我等说这些,是告知他其实也看不惯那个董卓啊。之所以留在京城,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何瑾还能说什么?
只能干脆直白地摊开了讲,道:“鲍兄说的不错,其实最早在下也是想着有番作为的。当初董卓只有三千亲卫入雒阳,何家只要能够笼络先父及叔父的部曲,最起码也能同董卓抗衡。”
“无奈那时在下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发现兄长把这个家都败光了,连收买那些部曲的本钱都没有,实在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