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某之所图,当从头细数。”背对着众人的何瑾,语气深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此番关东士人作乱,先是东郡太守桥瑁月初诈冒三公移书,传檄关东州郡。历数相国罪恶,称天子被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
贾玑还不知此事,大惊失色道:“那有多少州郡响应,他们聚拢了多少兵马?”
“勃海太守袁绍、后将军袁术、典军校尉曹操、冀州牧韩馥、东郡太守桥瑁、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皆已响应。”
此时何瑾声音已带几分淡淡的嘲讽,道:“想必随后还会有不少守牧刺史附从,目前已经聚拢的兵马,超过了十万余众。”
“十万余众?......”贾玑直接被吓到了:十万人,单单站在一处,也是遮天蔽日,人潮汹涌!
何瑾却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苦笑道:“十万余众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举兵之前已有了布置。”
“这些关东士人分为了三路,北路乃袁绍、王匡等人,只需驻兵河内,便可威胁雒阳孟津与小平津两道关口。”
“东路的诸侯势力最强,有张邈、张超、刘岱、桥瑁、袁遗、鲍信、曹操七股势力,兵锋直指雒阳东侧门户成皋、轩辕、太谷......”
“还有南路袁术那里,可由南阳经丹、析,入武关偷袭关中。如此,关东联军便对雒阳形成三面围困之势,可谓处心积虑,来势汹汹。”
“这?......”贾玑同史阿再度对视一眼,不由感到手足发凉。
此时他们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幕惨烈的画面:无数旌旗招展,人头涌动,嘶喊着、咆哮着疯狂涌入司隶一地,将汉室都城化作一片惨绝人寰的战场。
贾玑强忍着咽了一口唾沫,干涩地言道:“关东士人虽来势汹汹,可所聚兵马不过些郡兵青壮。而董公麾下却乃百战精兵,若据关谨守,分而破之,未尝没有胜算。”
“嗯......假如只有关东士人作乱,董卓自然也不会过分忧愁。可问题是,他们恰好赶上了董卓形势最严峻的时候。”
说着,何瑾转过身,对着贾玑言道:“你有所不知,去年十月,白波贼酋郭太聚拢十万白波贼侵入河东。十一月,羌人又攻扰三辅。”
“白波贼和羌人也不安分?”贾玑神色已开始错乱,没想到事情竟如此雪上加霜。
“不错。”何瑾却只是点头,道:“董卓的嫡系主力全在河东,但却接连败于白波贼,一旦十万白波贼占据河东,则可轻易进入关中和雒阳,掌控函谷关。”
“凉州那里,马腾、韩遂、宋建作乱,联合羌人,足有十万人。一旦进入关中,占据三辅,则可轻易攻入雒阳,如烈火烹油之势。”
“不过董卓最心忧的,还不是这些,乃镇守关中西方门户的皇甫将军。要知皇甫将军手握重兵,声望滔天,一旦顺势响应关东士人,届时董公四面皆敌,插翅难逃。”
“且如今朝堂之上,也开始人心思变、暗潮汹涌。如此内外交困之局,纵是孙子复生,亦乏回天之力。”
说完这些,他才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向贾诩道:“现在,知道我所图的是什么了吧?”
始终沉默的贾诩,这才面色凝重地点头道:“困兽犹斗,却会伤及无辜,尤其董公那等身居高位,却粗疏暴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