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模样,方景楠脸色一正,认真地道:“你就是想造反嘛,我明白的。我想的与你不同,但过程是一致的,你在努力的时候,我也不会闲着,这个马车是真的。”
听到方景楠的确认,陈有富别开头,在厅里跺步地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叨着。
“粗略的统计,车夫每日需食二斤,马骡杂草不算,需精豆六斤,如此每日消耗精食便是八斤,若行程为一个月,便需食240斤为二石。车马日行五十里,月行为一千五百里。故此,运输一千五百里,三石米粮到地头只剩下一石,售价三倍才为返本,若售四倍之价方才赚取一石。”
陈有富越算越是兴奋,方景楠一旁听了道:“喂喂,你大点声,让我也听听。”
陈有富忽地一个转身,冲着方景楠道:“我们要发财了,发大财!”
方景楠嘿笑道:“我知道,只是怎么发,你给说说。”
陈有富道:“行程一千五百里时,其它人拉三石米粮,到地方只剩一石,翻三倍售之为平,翻四倍售之赚取一石。返程的时候再拉点人参皮毛什么的填补一二。”
“由于每车所拉货物有上限,所以,现在的商号都是极力地压低车夫与骡马的消耗,以节约本折上的消耗。同时尽量减短运输路程。”
方景楠道:“那我们呢?”
陈有富一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笑道:“以六百斤最低线而论,我们行程一千五百里,人马的消耗也为两石,还剩三石米粮,翻三倍售之为九石,四倍售之为十二石。”
“这么多?”
方景楠也楞住了,他之前只是认为,别人一趟拉三石,他可以拉五六石,那怎么也比别人多赚一倍。
可账不是这么算的,长途运输消耗是一个巨大的成本,经陈有富这么简单一分析,假设双方消耗等同,但他们所剩的米粮比别人多了几倍,最后所赚却是**倍之多。
是用乘法算的啊!
细账方景楠不会算,但是大势他是懂的,呆楞道:“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就只翻三倍地卖,那其它人岂不是就没得赚?”
方景楠忽然想到一个词,垄断!
垄断关内与关外的货物销售?
方景楠一脸骇然,陈有富点点头道:“等到那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争。”
方景楠楞了一下,忽然大笑道:“但是这个战争的时间是由我们控制的,初期,我们便与他们售价一样,战术上多赚些钱,等我们拥有足够实力之时,我们便大幅降价,让张家口那帮卖国贼输的裤子都脱掉。”
“陈老爷,”方景楠认真地道:“车马行商的事,我不懂,以后就要靠你了。”
陈有富笑道:“我一个几辈子种田的,哪懂这个,过了这阵子,你也该去趟蒲州了。你或许体会不到,当年蒲州张氏是多么强横,如今的所谓张家口八大商人与之相比,便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方景楠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位张守仁老爷。
蒲州张氏,培育出首辅张四维,联姻强势总督王崇古,扶持张居正上位的强大氏族。若不是在朝廷的党争中失利,张居正死后甚至被人翻出来鞭尸泄愤,被全天下人打压,也不至于短短几十年便落没成这般。
然而,一个历经事世沧桑的大族,见识过庙堂风雨,放眼过全天下的氏族,其底蕴之深厚,岂能以银两来衡量。
方景楠道:“秋收之后,立去!”
……
“对了,”陈有富忽然又道:“那马车是在五品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