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是谁喝过的,拧开瓶盖对着瓶嘴吹了口气,可能是盖子没拧紧的缘故,瓶子没漏,被双喜吹起,然后竖着拧了几圈,重新扣上瓶盖,装进麻袋。
垃圾车清理垃圾桶是从每天清晨五点半开始的,赶在五点半之前,王健要把这一路的十几个大垃圾箱翻完,任务量不小。
打开一个垃圾箱,不顾难闻的气味,用铁钩子在里面翻找几圈,里面有一张破纸壳盒,被打湿了大半,拎起来的一瞬间,一只大老鼠窜了出来,吓了王健一哆嗦,却把双喜逗笑了。
孩子天真,难过总是暂时的,童年时孩子都把父亲看的过于伟岸,导致在父亲被吓到的时候总会露出善意的幸灾乐祸。
王健呢?小学三年级文凭,没多大的本事,把双喜当成了人生中全部的意义,见到双喜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摘掉磨漏的劳保手套,轻轻掐了一下双喜冻到通红的脸颊,笑容看起来有点憨傻,把手套重新戴上,扶着车把,左脚踩在左踏板上,右腿蹬着地面,车轮滑行了五米左右,再把右腿跨上去,卖力的蹬起了三轮。
.......
“嗬~呸,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三块四,正好,拿好了。”
“老板,我经常在你们这卖废品,你能不能给凑个整,就给个二十四行吗?我这下回还得往你这来呢。”
“没你这么算的,我这一天收这么多破烂儿,这个搭六毛,那个搭一块的,我一天得赔好几十块钱,凑不了,不卖你拿走。”
见老板态度强硬,王健没了办法,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车上发呆的双喜,点点头,临走时还不忘了把自己带来的编织袋拿走。
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卖点废品,能卖多少钱纯属看自己能捡多少,平常捡个五块八块的赚个饭钱,今儿算多的,能攒下一部分。
回到环卫办的休息室,双喜这孩子乖巧,王健的同事没几个不喜欢的,笑看这帮岁数都比自己的大的同事逗弄着双喜,王健从炉子上拎起水壶,给自己接了杯热水,并把铝制饭盒放在炉盖上等待炉火的加热。
走出屋外,撅了一节树枝,到冬天已经光秃秃的草坪上,用树枝在地面算着简单的加减法,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
“二十四减十,加上......两千七百三十二,等于.......两千七百四十六,房租水费减去二百五,两千四百九十四.......”
这笔账算的是双喜的学费,双喜快四岁了,也要上学前班了,王健是本地人,但家在本地最偏远的农村,为了让双喜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他才来的城里,虽然只是城郊。
环卫工资八百,加上奖金二百,再捡捡破烂,一个月怎么也能对付个一千二百块钱,做了一年多环卫,怎么也攒下了一万多块钱。
但由于入冬时双喜得了一场重感冒,到医院治病就花掉了王健的大部分积蓄,现在他的全部家底,只剩下了这两千多块钱。
城郊这边的幼儿园一个月是八百块钱,伙食费是包括在内,但孩子上学了,怎么也得添身新衣服吧?杂七杂八的,上学第一个月估计就要花掉积蓄的一半。
前三个月的学费没什么问题,但之后的学费该怎么办,王健心里有些愁,幼儿园和学前班这段时期,生活应该会变的异常困难,等吧......上了小学,义务教育就好了,到哪时候,攒下双喜上高中、大学的钱就好了。
把心里的小算盘想明白了,王健站起来,伸腿把地上的数字蹭掉,跺了跺脚,回到环卫站先伺候双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