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闷响后,是惊呼和惨叫。
六柄刀没了三柄,苏青一个后翻,落地顷刻一记鞭腿已将面前捂脸哀嚎的军卒踢了起来,另外三柄刀余势未减,变化未及,乱刀之下,砍死同袍,惨叫戛然而止。
“不好!”
千户就见趁着他们出刀之际,两道白芒似离弦之箭,破开了他们面前的尸体,分开了血雾,嗖的破空飞至,没入另外两人的胸膛。
他神情惊骇,浑身胆气顷刻俱丧。
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怕死,慷慨赴义之士,义薄云天之人,这些人大都顶天立地,豪气干云,胆气冲霄,一诺千金,甘心为别人而死,或为自己而死,但贪财好色的人,一定就很怕死。
“饶、饶命、我把银子都还你,你——”
只见刚才还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的千户,蓦然“噗通”跪倒在地。
可他眼瞳中陡见一道青虹飞来,带着刺耳的铃声,刹那没入他的嘴里,未尽的话语已被生生堵在了喉咙里,搅碎的舌头来不及生出痛楚,便已丧命。
“银子倒好说,不过身外之物,唉,要不是听到你先前的话,我说不定就只割了你的舌头!”
这时,苏青才轻轻开口,像是在对已死的人解释。
他低头瞧了瞧,胸膛上的布衣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细长的刀痕,破开了他的衣裳,几乎伤及皮肉,自己的刀法到底还有缺陷,适才运刀之际,差点被人破了刀势。
正拧眉瞧着,苏青却忽然笑着开口。
“你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剜了你的眼珠子!”
快说完的时候,才一歪头瞄向从一开始就缩在一旁的那对鞑子兄妹。
妹妹缩着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少年亦在发冷,尽管他面色泛白,却紧咬牙关,带着他那幽森的眼神,自山石后窥探着苏青。
苏青一边抖着剑身上的血,一边轻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在没有实力前,你最该做的就是先收起你的獠牙么?好不容易逃出去,却被戍兵抓了回来,真是蠢的可以!”
少年眼神一沉,竟能听懂他的话。
“那是、他、们不守、信用,抢了我们的马!”
少年僵着嗓子,梗着脖子,一字一字像是从石头缝里磨出来了一句话,腔调怪异的差点让人听不明白,好在他还算不笨,眼底的渗人幽光慢慢不见了,他语出惊人道:“你、不一样!”
苏青一挽照胆,这剑也不知什么材质铸的,剑身自冒水汽,不沾纤尘,不染血水,只一抖,上面的血珠刹那沿着刃口便流了下去。
听到少年的话,他还剑入鞘,饶有兴致的问:“那你说说,我哪不一样?”
他脸上挂着笑意,眼中明亮泛光。
迎着他的明眸,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却更加觉得冷了,连他身后的女孩也不停打着哆嗦,像是更冷了,不过说话的,也是女孩,她胆怯的,畏畏缩缩的道:“哥哥说,你救过我们!”
瞧着这对兄妹,苏青敛了笑,默然片刻,重新带起斗笠,眼底的光似是也在这一刻被边沿遮住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刁秀秀,哥哥叫刁不遇!”
女孩缩在少年身后,生硬的说着汉话。
果然。
苏青目光晦暗,却没再搭理他们,从千户怀里搜出银子,看来不光是他们被薅羊毛,银票一摞,怕是有千八百两的,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亏了血本,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