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王宫,白孝节听着封常清派人送来的回信,亦是大生挫折之感。
白孝节这辈子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头,也就是在长安城的时候,尝了把什么是相思之苦,离别之痛的滋味!
“父王何必烦恼,阿俏自去会会那位沈郎就是。”
白阿俏看着眉间似有忧愁的父亲,气呼呼地说道,她这段时日听人们说沈郎沈郎,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可偏偏父王还打算听那高都护的话,把她送去给那位沈郎做侍女。
“阿俏啊,那位沈郎放在长安城里,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他又得高大郎看重,倒也不失为你的良配。”
白孝节看着小女儿,眼里满是宠溺,他膝下无子,女儿倒是有好几个,不过如今便只剩这个小女儿还没有出嫁,他可不想这个小女儿也和她的几个姐姐那样,最后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父王说过,阿俏以后嫁给谁,全由自己做主!”
白阿俏有些生气,在她看来那个沈郎最是可恶,要不是他,父王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她张罗婚事了,她才十五岁,她可是听人说那位王家十二娘子,如今都二十岁了也没有嫁人,也没见那位大将军逼着她嫁人。
“好好好,都依你就是。”
白孝节苦笑起来,这个小女儿今年十五岁,可是这性子却和他那个不省心的王弟一样,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每日里扮做男儿,在街头招摇。
……
走在街头,没了众人围观,沈光只觉得神清气爽,没有那般烦闷,如今高府那边,乐人们已经渐入佳境,三首曲子都已经练习精熟,剩下的无非就是再仔细雕琢细节,反倒是舞蹈那块让他颇觉烦恼。
高府乐人里,舞姬也有好多位,和胡玛尔她们加一块足有四十多人,这舞蹈既要契合三首曲子的主题,又要跳得整齐好看,还得有别于这个时代的西域风情,着实是让他伤脑筋。
不知不觉间,沈光耳畔忽地响起了牙兵们的喊声,“郎君,咱们到了。”
看着前方的龟兹王宫,沈光神情有些恍惚,到头来他还是免不了得来这王宫一趟,《向王行》里用到的**号又名铜钦,是藏传佛教乐器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旋律乐器之一,不过这个时代佛教还在青藏高原和苯教争夺信徒,这**号有没有还是个问题。
沈光能想到的就是寻找替代的乐器,这**号说穿了就是大铜管,在大唐唤做吹金又或是铜角,但是这种乐器极为巨大和沉重,也只有王宫里才会有,《象王行》这首曲子若是没有了那雄浑的**号的开场吹奏,无疑就是少了灵魂。
吹金有两种,一种仿牛角,体弯;另一种直管,作长锥筒形,在大唐的十部伎中,仅用于高昌伎,不过自从圣人改十部伎为坐部伎和立部伎后,这吹金便专门用于宫廷仪仗。
王宫里,刚刚从午后小憩中醒来的白孝节听到沈光在宫门外求见,不由欢喜起来,这王宫里的乐师水平还不如他,平时想找个能好好讨论音乐的知己都难寻。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王宫,沈光想着要如何才能让那位大王不至于过于关注自己,却不知道暗中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长得也就那样吗……”
白阿俏看着那个一袭长袖,白衣飘飘的大唐郎君,言不由衷地说道,然后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宽阔的内殿,点了龙涎香,白孝节让宫人们把自己珍藏的乐器全都摆了出来,而他也没有戴冠穿袍,只穿了件素色圆领长袖。
“沈光拜见大王。”
求人帮忙,就得摆正姿态,而且沈光可不想和这位龟兹大王做什么知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高仙芝这位上司去做好了。
“沈郎不必多礼,今日这儿没有龟兹大王,只有唐人白孝节。”
白孝节本来想把沈光搀扶起来,结果没想到自己才刚上前,这位沈郎就动如脱兔般直起身来,让他难免有些尴尬。
但是白孝节向来不拘小节,于是他请沈光坐下后问道,“沈郎此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