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送礼送到自己头上,安禄山刚回长安,恐怕没查过顾青的底细,不知顾青是什么人,更不知顾青的父母是什么人。
果真是豪爽之辈,二话不说就直接送重礼,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虽然把自己比喻成狗有点不合适,但这句话却很合适。
如果安禄山知道了真相,不知会不会掉下眼泪。
送礼是不能拒绝的,太不礼貌了,是友是敌先不管,把礼收了再说。
于是顾青立马露出真诚之色道:“原来节帅是为了此事,节帅请放心,愚弟宿卫禁宫,与陛下和贵妃娘娘常有见面之时,愚弟与节帅一见如故,一定会在陛下和贵妃娘娘面前为节帅美言……”
说着顾青摇头叹息道:“忠臣良将为国戍边,饱受风霜之苦,朝中居然有小人嫉恨而进谗言,节帅委实忍辱负重,愚弟钦佩万分。从今以后,愚弟定要在陛下面前为节帅辩白正听,让节帅毫无后顾之忧,安心在北疆领兵。”
安禄山大为感动,起身朝顾青抱拳道:“得贤弟一言,安某铭心五内,感激涕零,往后你我当多来往,贤弟这个朋友安某交定了。”
顾青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的礼物,正色道:“节帅,交友贵在交心,节帅送这些俗物,实在是玷污了你我的交情,还请节帅收回,愚弟无功不受禄,担不起节帅的重礼。”
安禄山连连摆手,大笑道:“只是一些范阳平卢的本地特产,安某是个粗鄙武夫,不如贤弟诗才文名绝世,粗人只好送一点俗物聊表寸心,贤弟万莫嫌弃,一定要收下,就当是俗物把玩一番,玩腻了便扔掉。”
顾青神情愈发为难挣扎:“这个……不好吧?”
安禄山神情凝重严肃,抱拳重重地道:“还请贤弟给安某一个面子,收下吧!”
顾青矫情地仰天叹息:“如此,愚弟便却之不恭了,节帅,下次千万不要如此了,愚弟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受之有愧呀。”
礼送了,话说了,顾青的心情非常愉悦,安禄山也很高兴,可谓宾主尽欢。
顾青没猜错,安禄山确实是来收买他的,他需要顾青做他的眼线和朝堂的传声筒,李林甫死后,朝局变动颇大,杨国忠眼看要拜相了,但杨国忠这个人,安禄山向来看不上眼,觉得杨国忠不学无术,靠着裙带关系攀附而位居显赫,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可与之谋。
安禄山这个人,带兵打仗不咋地,但看人却还是看得很准,在这一点认知上,顾青确实可以引他为知己了,二人对杨国忠的看法高度统一。
朝中缺少眼线和援助,安禄山感到不安了,这次回长安朝贺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必须在长安收买一批朝臣,顾青不过是他收买的名单中的其中之一而已。
今日的目的圆满达成,安禄山顺势与顾青告别。
顾青殷勤地将安禄山送出了大门外,直到安禄山的马车在大街尽头消失不见了,顾青仍依依不舍地挥舞着白色的小手绢儿,动情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礼多人不怪,万一人家觉得送的礼不够重,掉头回来再送一份呢?
直到确定安禄山的马车应该不太可能掉头了,顾青才失落地扔掉了小手绢儿,转身进门。
进门第一件事,命下人将安禄山送的礼搬到库房,顾青将礼盒一个个打开,独自享受被人拿钱砸他的幸福感。
安禄山送的礼确实是重礼,一点也不夸张,看来范阳平卢是块风水宝地,当地的特产很是招人喜爱。除了几个小箱满满的银饼外,还有一小箱各种颜色的宝石,以及象牙犀角,百年人参,红珊瑚,南海东珠等等,全是值钱的宝贝,顾青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礼物若折算成钱,大约一万贯左右。
安禄山麾下谋士如云,他送出去的礼应该是经过麾下谋士幕宾精确估算过的,什么人什么官职,应该送多少才不失礼,他们自然有过精密的估测。
所以,一万贯,是顾青如今的身价。
当初左卫贪腐案时,吉温代李林甫给他送的礼大约值两千贯,短短几个月过去,顾青身价已翻了五倍,实在是可喜可贺。
“发财了……”顾青合上礼盒,闭上眼发出满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