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正色道:“既有传闻,未必空穴来风,哥舒节帅,你以为我为何要花那么多钱粮,吃力不讨好组建三千陌刀营?你以为我是为了吐蕃和葛逻禄部吗?”
哥舒翰浑身一震,失神地道:“他……果真有反意?你如何得知的?”
“我已有眼线潜伏在范阳,那边传来消息,范阳三镇厉兵秣马,将士枕戈待旦,已是备战之态。”
哥舒翰脑子很乱,似乎仍未接受这个事实,大唐在他眼里仍是毫无瑕疵的盛世,边境或有小小的战事,皆被平定,不足一提,玉门关内繁花似锦,百姓丰衣足食,哪里有半点乱世将临的样子?
然而安禄山手握十五万精锐边军,他若反了,大唐的盛世岂不是轰然坍塌?
“此胡贼安敢……安敢!”哥舒翰咬牙怒道。
“胡贼荣宠过甚,易生骄纵,未服王化,无忠无义,他有何不敢?”顾青悠悠地道。
哥舒翰抬头盯着顾青,眼里布满了血丝,冷冷道:“你何时知道他会反的?”
顾青笑道:“两年前在长安的时候,我与他相识,当时便知已故贤相张九龄的一句评价很中肯,‘乱幽州者,必此胡也’。”
哥舒翰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不可听信一面之辞,此事我要暗中查访一番。”
顾青无所谓地道:“节帅自便,不过我劝你趁着查访之时,河西军的军备操练都应该准备起来了,据我所知,此胡贼谋反起兵就在这一年半载之内,那时举国皆乱,节帅手中的河西军若仓促应战,恐多伤亡。”
哥舒翰阴沉着脸,默默地点了点头。
…………
知情的人其实都在默默祈祷,也在默默等待,等待意料之中的事突然发生。
范阳城。
城里来往的兵将很多,街上的百姓和商人反倒不如兵将多,看起来像一座名符其实的军镇,城外屯兵之地,城内也成了将士们自由来往的休闲去处。
冯羽一身青裳,打着酒嗝儿踉踉跄跄从一座酒楼里走出来,脚下一崴差点仰面跌倒。
一旁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冯羽这才站稳,然后醉眼迷蒙地朝那人吃吃一笑,摇晃着身子行礼:“多,多谢……史将军,见笑了,呵呵,见笑了……”
姓史的将军爽朗地一笑,露出关切之态,轻轻拍了拍冯羽的胳膊,道:“冯公子虽年轻,酒量却远不如我等军伍汉子,今日史某可饮得不尽兴,下次可要赔我。”
冯羽哈哈一笑,道:“史将军未尽兴,冯某之罪也。走!我们再饮过,今日若不把史将军喝倒,我从此滴酒不沾!”
姓史的将军急忙拦住他,笑道:“罢了罢了,你我来日方长,今日结识冯公子,委实痛快得很,你这个朋友我史某交下了!”
冯羽嘻嘻一笑,又打了个酒嗝儿,大着舌头道:“史将军,酒未尽兴,但咱们谈的事可不能忘了,我……我们,那个……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