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水南岸,常忠刘宏伯的三万安西军也已埋伏下来。子夜时分,颍水两岸静悄悄的,漆黑不见五指,无形中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颍水河面上浓雾笼罩,四周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孙九石蹲在常忠的身旁,仍在惴惴地向常忠请教临战布阵之法,常忠开始时颇有耐心,渐渐地越来越暴躁,这次伏击战本就是以他所部的三万兵马为主攻,常忠肩上承受的压力不小,孙九石还在旁边不停的问一些弱智问题,常忠越来越不爽了。
“回去多读几篇兵书,兵书上什么都有,马上要开战了,你这时来问我有用吗?”常忠不耐烦地道。
孙九石陪笑道:“将军,末将心里没底呀,我曾经只是神射营里普通的军士,打吐蕃时莫名其妙立了功,被公爷升了旅帅,后来放枪准头不错,又被公爷升了都尉,可末将没指挥过战斗,这不是怕误了公爷的大事,也对不起跟着我的五千神射营袍泽呀……”
常忠嫌弃地挥了挥手,道:“你的任务是收拾那些漏网之鱼,从我和鲜于节帅手中漏掉的敌军才轮到你来收拾,懂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尽量多放几排枪,把那些漏掉的敌军宰了,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公爷这次明显只是让神射营露个面,练练兵而已,没指望你们能干出多大的事。”
孙九石不服地道:“公爷对神射营寄予厚望,说不定神射营这一战能击敌破万呢。”
常忠嗤笑:“击敌破万?你以为敌军是笼子里的鸡鸭,站在那里随便你宰吗?我虽不知公爷为何对你们五千杆破枪如此看重,但你们切莫太高看自己了,躲在远处放放枪便可,真正击敌的主力还要看我老常的本事。”
话不投机,孙九石窝了一肚子火,常忠又是他曾经的上司,孙九石不敢怼他,憋了半晌,孙九石不悦地道:“常将军,你未曾亲眼见过三段千弹齐发的场面,那场面……可比万箭齐发厉害多了。”
常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启明星方位,淡淡地道:“此时此刻,我懒得跟你争,孙九石,你现在应该带着神射营在我大军后方五里列阵待敌,按照公爷平日教你的,将神射营将士三段列阵,快滚回去,莫误了军机。”
孙九石悻悻地离开。
到了下半夜,颍水河面上的雾越来越浓,常忠皱眉喃喃道:“浓雾固然有利于埋伏,但若两军厮杀起来也于我军不利,这可要命了……”
旁边的刘宏伯笑道:“天时地利本就有利也有弊,我军两岸埋伏已占了地利,至于天时,利弊两军皆受,放宽心吧,我军固然不好受,敌军却更难受。”
常忠揉了揉脸,苦笑道:“这次咱们面对的是十万异族大军,说实话,当年在安西都护府时也没遇过如此大的阵仗,心里实在有些慌……这一战若没打好,回去如何跟公爷交代。”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依稀的马蹄声,没多久,马蹄声越来越近,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名斥候策马飞驰至常忠面前,翻身下马行礼,语气急促地道:“常将军,前方斥候来报,敌军前锋已至许州城北面五十余里,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可至颍水河畔。”
常忠已冷静下来,沉声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约十万之数,皆是异族骑兵,手执兵器各异,大部分着皮甲,旌旗也是五花八门各种图腾文字。”
常忠点点头,朝刘宏伯看了一眼,道:“下令全军备战吧,这些杂碎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