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外人声鼎沸,战马嘶鸣,无数急促的脚步声匆匆奔往校场。
将领们骂骂咧咧地催促着军士们,韩介等亲卫已等候在帅帐外。
顾青骑上马,冷冷道:“告诉沈田,一炷香时辰内点齐兵马出发,我在辕门外等他。”
平静已久的安西军大营再次喧闹起来,将士们纷纷披甲朝校场狂奔,校场上,三通鼓毕,一万兵马已整整齐齐站在校场上待命,人人脸上充满了期待和跃跃欲试之色,神情欢欣无比,反观大营内没被点到的将士,则纷纷垂头丧气,一脸羡慕地看着校场上的袍泽,没好气地咒骂几句。
杜鸿渐和李辅国也在校场外静静地看着这一万将士,虽然不清楚顾青为何突然点兵,但看到将士们的表情后,杜鸿渐皱起了眉。
“果然是虎狼之师,他们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看他们脸上的战意便知,无论他们与何人为敌,对方的败局已定了。”杜鸿渐叹道。
李辅国目光闪动,嘴上却笑道:“顾公爷调教得好一支骁勇精兵,难怪叛军不敢南下一步,有此精锐之师戍守大唐南方,大唐半壁江山可保无虞。听说顾公爷激励将士们的法子就是用敌人的首级领赏,每斩敌首一级便赏钱五十文,啧,好大的手笔,难怪被点到的将士如此喜气洋洋,这是奔着发财去的呀。”
杜鸿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若这支精锐之师却只认顾青,不认太子殿下,当如何是好?”
李辅国面不改色地笑道:“那是你们大人物该操心的事,奴婢只是下人,可不敢多言误国,步杨国忠后尘。”
杜鸿渐嗯了一声,道:“至少顾青如今还不是太子殿下的敌人,平叛之后,安西军必须要归服太子殿下,否则便是天大的祸患,比安禄山更甚。”
李辅国没接话,他虽是宦官,但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如今的安西军说一句天地无敌也不过分,而且顾青将安西军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渗不进,太子殿下若想将这支天下无敌的兵马掌握在他手中,除非顾青突然暴毙,否则极难成功。
将来平叛后,安西军如何安排,如何削弱,如何接管,对太子殿下来说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或许比平叛更难。
多年前大唐天子一道任命安西节度副使的圣旨,时至今日终究养虎为患。
若时光能倒流,天子还会做出这个决定吗?
李辅国也茫然了,他其实很想为太子殿下立下一桩大功,比如将顾青赶出安西军,接管安西军的兵权等等,但理智告诉他,想夺兵权太艰难了,整支军队上下一心,军心士气高昂的同时,还只认唯一的一位主帅,任何外人想染指兵权,下场都会非常凄惨。
李辅国虽然无从下手,但他肯定自己绝不会像边令诚那个蠢货一样到处告黑状,泼脏水,边令诚或许很多年没经历过宫闱争斗的洗礼,斗争经验严重不足,他那样的做法,只会令顾青起杀心,他也不想想,战乱时节顾青若想杀个宦官监军,算得多大的事?
杜鸿渐和李辅国各怀心思,站在远处看安西军兵马点齐,安静地离开大营,在顾青的带领下,一万骑兵和神射营将士出营往东,朝隋州方向疾驰而去。
出营后,顾青面无表情,但心中非常焦急,他不知道皇甫思思和王贵他们有没有与敌人动手,数十人对阵两千,毫无悬念的没有任何胜算,也不知王贵他们有没有伤亡。
如果有,那个名叫马燧的杂碎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