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根生打交道就轻松多了,这货对顾青没那么敬畏,匆匆来到顾青面前后劈头便是一句“有话快说,大军刚入城,我这个行军司马要忙的事太多了。”
顾青笑道:“后军有文吏,有粮官,有录事参军,有军器监,大家各司其职,你一个司马无须事必躬亲,具体的小事交给下面的属官去做,这也是做官的窍门,诸葛亮是怎么死的?事事过问,对下面的属官殊无信任,活活累死的。”
宋根生叹道:“在其位,当谋其政。既然当了这个官,自然要事事操劳,否则便是渎职。”
顾青摇摇头:“这么说来,我堂堂一军主帅,麾下十万将士,我岂不是已累死了?可你看看我,每天吃着烤肉,喝着小酒,每逢大事才会召集将领商议,官当得比你惬意多了。”
宋根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偷懒就偷懒,何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若不是你麾下的文官武将能干,容得你过惬意日子?”
顾青惊咦了一声:“多日不见,你底气比以前足了很多呀,是什么让你如此之飘?不提身份和官职,就问你一句,你不怕挨我的打吗?”
宋根生一滞,咬牙道:“你已是国公了,不是当初的山村野小子,能不能讲点体面?你敢揍我,不怕别人看笑话吗?”
顾青想了想,道:“我还真不在乎什么体面,再说,挨揍的是你,你才是笑话。”
说完顾青果断地勾住宋根生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将他夹在腋下,另一手攥成拳,在宋根生的脑袋上使劲钻啊钻……
宋根生一边挣扎一边惨叫,果然引来无数旁人的视线,旁边皆是安西军的将领,大家目瞪口呆看着顾青亲自动手教训宋根生,宋根生像一只被如来佛祖的大手攥出尿来的猴子,手刨脚蹬却无法挣脱。
良久,顾青终于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道:“多年不用如此犀利的招式,有些生疏了,换了当年的我,此刻你应该像一滩鼻涕黏在地上了……”
宋根生不停揉着头,气急败坏道:“顾青,咱们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成何体统!”
顾青悠悠地道:“你跟那个十五岁青楼小女子的事,还没跟秀儿说过吧?”
宋根生一惊,急忙毕恭毕敬朝顾青鞠躬:“我错了,你教训得对。”
顾青满意地擦了擦手,道:“回去洗洗头发,弄得我一手的油,脏死了。耐心找找的话,说不定长安城里也有洗头房之类的地方……”
宋根生叹了口气,忍气吞声地应了,然后揉着脑袋往回走。
走了几步后,宋根生忽然觉得不对劲,急忙快步走回来:“不对,你叫人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揍我一顿?”
顾青也愣了,下意识地道:“不然呢?”
宋根生怒道:“顾青,你究竟是有多无聊!”
刚要拂袖而去,顾青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对了,我想起来了,行军司马这个官职先撤免吧,给你换个差事做。”
“什么差事?”
“京兆府尹,四品官,比司马大多了。今日就上任,接管长安城的官衙,城内各坊的坊官武侯皆由你调配,查缉刑案,偷盗,巡街,拿问可疑之类的事,都是你负责,安西军入城后,长安城的治安不能乱。”
宋根生迟疑了一下,道:“鲜于节帅那里……”
顾青不满地道:“我亲自任命的,谁有意见?”
宋根生无奈地道:“好吧,我马上便接管京兆府。”
顾青深深地道:“我再调拨两千将士给你,记住,一定要铁面无私,只要有人犯了王法,不管他官儿再大,该拿问就拿问,谁敢不服,你派人跟我说,我来治他。”
宋根生点点头,转身离去。
顾青站在朱雀大街的街口,眯眼远眺前方太极宫的宫宇檐角,然后笑了笑。
仿佛想起了什么,顾青扭头问韩介道:“杨……玉环阿姐此时在何处?”
韩介挠挠头,对顾青的称呼有些不习惯,道:“贵妃……杨夫人在后军,与粮草辎重同行,此时约莫刚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