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冷冷道:“心机颇深,也会说话,咱们的名字和事迹被他娓娓道来,说明他早已命人将咱们的模样画了下来,或是刻意打听过咱们的相貌,一个皇帝,如此在意几个素未谋面的将军的容貌,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很难猜吗?”
常忠笑了:“最后那番话实为拉拢人心,什么饮酒恣乐,什么倒履相迎,又是官爵又是厚禄什么的,咱们若真的贪心的话,刚才说不定纳头便拜了。”
沈田斜眼瞥着李嗣业,道:“安西军里就数你最楞最傻,你可莫被他拉拢过去了。”
李嗣业怒道:“你才傻!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活了这些年难道分辨不出吗?”
沈田悠悠道:“那可不一定,傻子眼里看谁都是好人,人家说几句体己话,便恨不得将他引为知己了。”
李嗣业冷笑道:“姓沈的你莫欺我,这位天子说话弯弯绕绕的,每句话都在耍弄心眼儿,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咱们若真为他卖命,不出两年一定被他玩死,还是跟着公爷好,虽然我经常挨公爷的骂,可公爷跟咱们说话坦坦率率,直来直去,跟公爷说话才叫痛快。”
常忠看了看沈田,沉声道:“公爷最近这段日子闭门不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沈田笑道:“咱们当然是率兵为公爷报仇雪恨,这种时候安西军应该招摇一下,给朝堂上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看看,狠狠立个威,让他们知道安西军是不能招惹的。”
常忠沉吟片刻,道:“找几个敌视安西军的朝臣,把大营被袭这事儿栽到他们身上,然后拖出来砍了?”
沈田皱眉道:“杀朝臣未免闹大了吧……咱们做过了头,公爷会弄死咱们的。”
常忠犹疑地道:“要不,咱们去问问公爷的意思?”
李嗣业在一旁插言道:“我看行,必须得问公爷的意思,你俩的主意烂得很,我不敢信你们。”
…………
顾青仍躺在床榻上哼哼,身上缠满了布条,上面的血迹也没收拾。
做戏要做真,刚才在李亨面前小小垮了一段儿,顾青直到此刻还在反省自己。
床榻边两名大夫见戏已演完,于是向顾青告辞。
顾青懒懒地道:“回去后管好你们的嘴,我若在长安城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也懒得查缉了,就是你们多嘴说出去的,那时我只好送二位去阴间,给阎王和判官把脉开方了……”
两位大夫吓得一哆嗦,急忙指天发誓绝不将顾公爷的真实伤势对外说一个字。
大夫走后,顾青继续闭眼哼哼,一副伤重难愈,命不久矣的样子。
一股幽幽的香味传来,皇甫思思抚了抚他的额头,小手有些凉。
“行啦,天子都走了,公爷还演给谁看呢?”皇甫思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顾青睁开眼笑道:“演戏要敬业,哪怕没有观众,也要一丝不苟地演完。”
皇甫思思哼道:“真不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以公爷如今的底气和实力,若不愿接天子的圣旨,径自拒绝便是,料天子也不敢拿你怎样,你却偏偏要搞这么一出戏,明明都知道是假的,你和天子还互相演得那么起劲,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顾青笑道:“你不懂,演这出戏是为了天子的面子,有时候事情做得太耿直了,往往容易结成死仇,眼下关中刚定,叛乱未平,实在不宜内耗,所以尽管是演戏,大家都演得很投入,因为天子也不愿与我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