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孤独终老,朕养得起!总好过让天家成为笑柄,贻笑万年。”
万春小嘴儿一张,嘴里坚定地迸出一句话:“若今生不能嫁顾青,女儿唯死而已。”
李隆基怒不可遏:“那就死去吧!想要朕恩准你当别人的妾室,尤其是当顾青的妾室,休想!”
万春的眼泪扑簌而下,仍跪在李隆基面前紧紧地抿住唇,无声地哭泣。
精雕玉琢般的人儿,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见她伤心至此,李隆基顿时心中一软,轻声道:“睫儿,顾青如今与皇室的关系你不是不知,不瞒你说,我李唐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与顾青必不死不休,朕怎能将你嫁给他?”
万春泣道:“女儿此生别无所求,只求嫁给顾青,若父皇觉得公主为妾损了天家声誉,请父皇夺女儿公主之号,女儿愿以平民之身嫁给他。”
李隆基气得浑身直颤,哆嗦着道:“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了!来人,宣太医!”
“女儿没病!女儿只是钟意了一个男子!”
李隆基目光阴冷下来,盯着万春的脸道:“不管你入了怎样的魔怔,总之,朕绝不答应将你许给顾青为妾,今日起你便禁足兴庆宫,一步都不许出宫!朕情愿在宫闱里养你终老。”
父女间的关系生平第一次陷入无比僵冷之中。
一旁久未出声的李亨忽然道:“睫儿,你且先去殿外走一走,朕与父皇聊几句。”
万春听话地点头应了,乖乖地退出殿外。
李亨这才望着李隆基道:“父皇,昨日宫人来报,陇右北庭两大节度使已遣密使来长安,不日便至,至于剑南道节度使鲜于仲通,朕发了密旨多日,鲜于仲通却至今未遣使出蜀,鲜于仲通当初率蜀军与安西军合兵击敌,想必鲜于仲通在皇室与顾青之间仍摇摆不定,故而未做出表示……”
李隆基挑眉看着他,不明白李亨为何没头没脑提起这件事,眼下不是聊万春公主的婚事么?
李亨神情凝重地道:“父皇,至今对密旨有回应的只有陇右和北庭,再加上史思明的叛军,朕仍觉得不足以对抗安西军,我们必须继续拉拢更多的藩镇进京勤王,更需要时间调动大唐各州城的地方驻军,父皇,时间很重要……”
“亨儿的意思是……”
李亨缓缓道:“若能暂时缓和与顾青的僵冷关系,我们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否则长安城有累卵之危,而你我父子的首级之上时刻高悬刀剑,实在很危险,谁都不知道顾青会何时发动,或许是今日,也或许是明日……”
李隆基一惊,接着若有所悟:“所以,朕不如顺势将睫儿嫁予顾青为妾,表面上与顾青结成姻亲,缓和彼此的关系?”
李亨点头道:“是,而且只能为妾,不可强行下旨赐婚正妻,否则容易引起顾青的反感,为了祖宗社稷,父皇当舍则舍,只是一个女儿而已,若睫儿为咱们争取到时间,等到各大藩镇兵马抵京勤王,便是与顾青生死决战之时。”
李隆基冷冷道:“公主为妾,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天家的脸都丢光了。”
李亨笑了:“权宜之计而已,江山都快保不住了,何惜一位公主。待到除掉顾青,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可以从史书中抹去,天家从来未曾丢过脸,只有光彩辉煌在史书中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