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道他心怀慈悲”
“去年城外那么多难民聚集,朝堂上哪位当官的过问了都是顾郡王一人在赈济他们,那些可怜的人若无顾郡王和安西军的赈济,早就变成乱贼冲进城里见人就杀了,顾郡王不但赈济他们,还给他们分配土地和粮种,将他们安置妥当,仅凭这一点,顾郡王就不是坏人,他当了天子,对百姓没坏处。”
妻子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讥诮,道“再看看宫里那位太上皇,当初叛军刚攻下了潼关,兵将还没到长安城下,他就慌慌张张扔下全城百姓独自逃难去了,相比之下,谁心里装着百姓,谁只顾自己活命享乐,你还看不明白吗”
丈夫沉默了,有心想为太上皇辩解几句,却不知从何辩起,事实摆在眼前,确实辩无可辩。
许久后,丈夫忍不住道“可是,顾郡王毕竟是谋反”
妻子呸了一声,道“谋不谋反是朝堂诸公说了算,咱们大唐是怎么来的高祖先帝当年是隋朝的唐国公,他在晋阳起兵时也是谋反,然后呢百余年过去,可有人说过他是反贼”
丈夫急了“你莫乱说话,什么反贼,高祖先帝怎会是反贼暴隋不仁,高祖先帝当然要推翻它”
妻子笑了“没错,就是这句话,那么再看今日呢”
丈夫一滞,又说不出话来。
妻子猫着腰再次朝窗外望去,窗外的街口,仍有无数安西军将士列队匆匆路过,身上的铠甲发出整齐的撞击声,听声音便带着一股无坚不摧的气势,令人心惊胆战。
妻子又蹲了下来,哼了一声道“不管谁当天子,只要对咱们百姓好,咱们就认他是天子,若顾郡王是个不仁不义的,自然有人再来推翻他,就是这么简单。”
丈夫不服气地道“妇人之见何其愚也。”
妻子柳眉一竖,飞快出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毫不留情地拧了个半圈儿,丈夫痛得哀哀直叫唤。
“给你脸了左一个妇人,右一个妇人,没妇人你的儿女怎么来的混账东西,不识好歹,今年年初顾郡王向天子上表,请奏免除曾被叛军占领过的城池乡村百姓一年徭役赋税,长安也是被免徭赋的城池之一,你也沾了顾郡王的好处,怎么不见你感恩倒说我是妇人之见,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好,是我错了,顾郡王是好人,我认他当天子,松手,快松手”
窗外,安西军将士仍在绵绵不绝地从街口路过。
同一时间,长安城内所有的百姓商贾们,都在惊惧或兴奋地议论着顾青,议论着顾青麾下这支名震天下的兵马。
铁蹄踏过青石板,江山风云变色。
长安城,务本坊。
国子监位于务本坊偏西,安西军将士清空了长安城的所有街道,务本坊也不例外。
顾青的命令下发到军队中,安西军将领便首先控制了城内官署和机构,这些地方是他们必须重点控制的,国子监也是被重点控制官监之一。
摄于安西军的兵威,别的官署朝臣们都非常听话,不论对安西军的举动如何反对,此刻正是安西军兵威正盛,杀气冲天之时,但凡稍微有眼力的人都不会选择在此时与安西军当面对立。
唯独国子监不一样。
国子监里面除了教学的博士以外,剩下的都是一些读了圣贤书的热血青年,他们大多忠于李唐,对顾青的谋逆之举反应尤为激烈。
“反贼不忠不义,光天化日竟敢率兵逼宫,我等士子久沐皇恩,怎能避祸苟安不闻不问纵不敌,亦当奋起抗之”一名太学生站在桌台上悲愤大呼。
下面百余名太学生纷纷高举拳头附和响应。
“我们去太极宫,为天子抗击反贼”
“国朝养士,今日当为天子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