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看守所民警的报告声,审讯室的铁门被大力推开,“咣当”一声重重的砸在门旁的铁栏杆上,打断了端坐在隔离护栏后面的短暂争论,四名审讯者不约而同转身下望,看着身着囚服的罗杰被民警安置在审讯椅上。
印着“95”两个鲜艳数字的号服马甲空落落的挂在罗杰的肩上,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有些单薄,白皙的双脚上套着双劣质的塑料拖鞋,显得格格不入。
罗杰的神情疲惫,嘴唇发干,眼中带着血丝,显然睡眠不是很好,不过,望向对面的眼神依然炽烈,里面有股愤怒的火焰在沉默中燃烧。
主审人还是赵勇,他首先用刻板的声音结束例行公事的身份核实,接着把上半身向前一探,杀气腾腾的凝视着此刻的对手,厉声喝问道:“罗杰,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晚上,现在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吧?嗯,你是个聪明人,要知道,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
赵勇的食指重重在面前的卷宗上敲了几下,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罗杰的表情,“说,4月18日晚上你在哪里?谁能证明?”
“4月18晚上10点到19日早上6点我在家里休息,哪都没去。”
罗杰的语气平静,不过略显疲惫,“我的车有没有出过车库,我的手机的定位有没有移动过,你们应该很容易查证。”
“最高法不是已经发文说疑罪从无吗?警方既然指证我不在家,那就应该提出证据来指证我去哪了,而不是相反。”
赵勇冷哼一声,“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事急从权,没什么了不起的。”
“假如没有程序上的正义,那如何保证结果的公平?哼,最后还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然悄悄示意赵勇停下,带着讥诮的笑容看着下面,反问道:“罗杰,你一向自诩思维缜密逻辑严谨,你觉得这两项证据能充分证明你当晚没有离开鹏城吗?嗯,是不是有些牵强啊!难道作案一定会开自己的车,带着自己的手机还特意打开定位?”
“牵强!?”
罗杰哼了一声,反驳道:“我倒是觉得仅仅因为没有人证明我在鹏城而遭到怀疑更加牵强——你们首先预设立场,认定我是杀人凶手,然后再来要求我自证清白,你们这种办案方式是典型的疑罪从有,难怪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萧然不怒反笑,语调轻松的说,“是的,最高法早在今年2月21日已经特别发文重申,要坚持疑罪从无的法律原则,我们这些老警察怎么可能跟最高法对着来!?拘留你,自然是有过硬证据的,只是没有必要让你知道而已。不过,既然你还抱有幻想,那请你先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一,你有没有到过迷雾山虎背峰,也就是距离4.18案现场最近的山峰?”
“没有。”
“好,那么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带有你指纹的水瓶会出现在虎背峰的半山腰?”
“什么?我的指纹?不可能!”罗杰失声惊叫,“绝对不可能!”
“问题二,”萧然的眼神变得格外鄙夷,“你在5月8日以前有没有到过潭城市郊丽湖村?”
“没有。”罗杰缓缓摇头,表情复杂的等待对方的回应。
“那你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水果刀会掉在案发现场?”
“水果刀!?”罗杰感觉面前似乎出现一个黑洞,正在把自己往里面吸。
“问题三,你在5月31日前有见过杜兰兰吗?”
“没有。”罗杰预感了接下来还是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声音变得不再确定了。
“能否解释下杜兰兰为什么会认定你是凶手——你们的生活原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没有任何交集的。”
见罗杰低头不语,萧然扫了眼身旁的两位同事,不无得意的加上一句,“罗杰,我们对你的怀疑是有充分的证据来支撑的,而不是单单依靠幸存者的口供。不过,我们还是要感谢你的狂妄自大,否则,也不可能在虎背峰找到新的物证。你是认为警方不会耗费那么大精力搜山呢,还是觉得雨水已经帮你毁灭了证据?”
“罗杰,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