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着阿欠的朱国强,听了他的话,立刻低声问道。
当初的济宁之所以把张尔忠拉上船,就是因为他熟悉运河,熟悉黄河,对于定下了“沿河攻击”这个策略的朱国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拉他上船就是来当军师的,至少是河运军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困意立即消失了。
“世子爷,昨天您说明天要过河,所以小臣就一直在观察河上的情况,寻找水流不急,适合上岸的地点,可就在一个时辰前,黄河的水流突然降了不少,足足降了一倍有余!”
此时,张尔忠的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汇报。
“什么意思,移孝你能不能说的仔细点儿。”
朱国强心脏猛地一紧,急切地问道。
“小臣,从年初奉皇命南下疏通漕运,对黄河总还算是了解,无论如何,黄河的水流都不会突然降下那么,除非,除非……”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张尔忠咬着牙说道,
“除非是有人丧心病狂,在上游掘开黄河大堤,否则河水的流速绝不会降的这么快!如果小臣所料不差的话,黄河北岸黄堌口往北,恐怕已经尽是一片泽国了。”
“啊!”
朱国强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两眼直勾勾地看向墙上的地图。
挖黄河大堤!
这,这可能吗?
“为什么是黄堌口?”
“世子爷,地志中有记载“黄堌口直北则经单县、巨野,漫运河,直趋大清河矣。”……”
大清河!
不需要张尔忠解释下去,朱国强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大清河!济南就是临大清河所建。
历史上两百多年后的咸丰年间,黄河决口夺大清河入海,受灾最重的就是山东省,包括济南在内的几十座城市沦为泽国。
瞬间,在朱国强的脑海中,滔滔黄河化作一头巨大的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路朝着山东,朝着济南扑去。
即便是自己在济南修建了大量的工事,面对黄河又有何用,只需派人将黄河炸开一条口子,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能水淹七军。
随着黄河的决口,这一路上到底是会有多少百姓葬身鱼腹?
数十万?
数百万?
数百万百姓葬身鱼腹!
想到这儿,朱国强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本能地用手扶住了桌子才让自己勉强沒有栽倒。
作为山东人的张尔忠却已经坐到了地上,像个傻子似的抱头痛哭。
“我山东父老何苦,居然遭此浩劫!两百年!两百年啊!我大明光、光是治水就治了两百年啊!千里长堤,那是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所建啊!苍天啊,你怎么不肯睁开眼睛啊……”
“哭什么哭!现在哭来得急吗?”
片刻的惊愕后,朱国强一把从地上扯起张尔忠,又挥手斥退了闯进帐来的侍卫。
“去,吹集合号,紧急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