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个道人有点矮,有点胖,满脸红光。虽然头戴纯阳巾,身穿八卦道袍,但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个道士,更像是个富家员外。
唐野走到郭村长身边,低声问:“村长,这位便是九叔了?”
不料郭村长面露古怪之色,摇头道:“不是……我也没见过。”
很快阿民走来,介绍道:“村长,九叔有事,出门去了。这一位,是九叔的师弟,灵鹤道长。”
听到是九叔的师弟,郭村长也放心了,赶紧上来见礼。
这位灵鹤道长一张圆脸,两撇八字须,总是笑眯眯很是亲善的模样,一笑起来,双眼就显小了。
寒暄完毕,入村请茶。
期间唐野一直在暗中打量观察,但毫无发现,也感觉不出法力神通之类。
想必这些,都是内藏于心,不施展出来的话,根本看不到。就像一般人来看唐野,也只以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而已。
听得灵鹤道长笑眯眯道:“村长,我与我家师兄的行事作风不同。我这师兄嘛,一向随和,不拘小节,很多事情也不讲究。但我呢,出来做事,一向明码标价,账目分明。”
郭村长听着,并不意外,毕竟像九叔那般古道热肠,随便给个红包即可的奇人天下少有:“道长请开价。”
灵鹤道人呵呵笑道:“当然了,吾乃出家人,也不可能漫天乱要价。都是市场价,公道。整件事情,阿民已经跟我说过了。这场法事,贫道的预算是五个大洋。”
郭村长有些肉疼,但昨晚村中发生了诡谲,就当破财消灾了,一口答应下来。
又听灵鹤道人一本正经地道:“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凡事俱有变数,若是到时出了特殊的意外,可得加钱。”
郭村长无奈:“都依道长的。”
唐野忍不住问:“什么叫特殊意外?”
道人瞥他一眼:“阴阳之事,此消彼长,绝不孤生。贫道并没有去现场勘察过,很多情况都是听阿民说的。如果他说得不翔实,而或遗漏了某些,就会存在变数。如此一来,原本的准备便不够,需要额外超出,那自然也得额外加钱了。”
唐野总感觉他不像是个正经的道士,斤斤计较,别不是来糊弄村民,榨取钱财的:“凡事总得预先说清楚好,免得到时坟头蹦跶个蛤蟆出来,你就说是特殊情况,那可不行。”
灵鹤道长不高兴了,把眼一瞪,转头问道:“村长,这少年是你村的?不像呀。”
郭村长忙道:“这位唐师傅,是从申城来的拳师。”
“拳师?申城来的?”
灵鹤道人呵呵一笑:“贫道走南闯北,还未见过十几岁的师傅呢。村长,看人得看准些,莫被人骗了。”
言下之意,自是说唐野是骗子。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唐野撂倒十几名青壮,郭村长自也不信,但事实发生在眼前,可就不同了,连忙打哈哈道:“道长,不说这些了,正事要紧。”
灵鹤道长扫唐野一眼,哼一声:“那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做完了,贫道还能赶回县城。”
做法事,超度亡魂,道人是主力,不过村中也得派几个青壮帮忙。唐野自告奋勇说要去,郭村长求之不得。
他们这些老弱之辈,自是不能去凑热闹的。万一被阴魂冲撞惊吓,受了风寒,很容易一病不起。
最后包括唐野在内,一共六名青壮,有的拿锄头,有的拿棍棒,有的抬着各种祭品,香烛纸钱等物,一行人朝着乱葬岗出发。
唐野挑着一担纸人儿,跟在灵鹤道人身侧,并没有表现太过,只默然观察着。
道人对他印象不佳,长袖一甩:“少年人不懂事,到了地头,不要乱嚼口舌,小心祸出口出,到时贫道可救不得你。”
唐野不和他争执,含糊“嗯”了声。
数里地,不算远,只是路径难行,得走一阵。
四周的情景渐趋荒凉,野草茂盛,长得过了人的膝盖。
等到了山坳处,原本烈日当空,居然飘来一层阴云。
这儿成了名副其实的乱葬岗,众多土包坟头,一座挨着一座,粗略目测,起码有数十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