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心底再次升起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气急而笑:“三品大员也敢不管不顾地直接下手?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臭小子……”
……
金陵城西市,东厂的法场便设置在这里。
最近一月来,这里的血腥味就没有淡下去过。
住在附近坊市的百姓,每日里都能够见到一批批的东厂番子进进出出,凶神恶煞地押着一连串犯官到此地处以极刑,血洒断头台。
无数鲜血的震慑,也让他们对东厂的印象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没有了戏谑和无所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这一日,法场再次被启用,东厂番子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死刑犯跪倒在了断头台之上。
法场外,聚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看客。虽然如今东厂威名远播,但依旧阻止不了那些好事之徒。
“听说这次要被杀头的可是户部侍郎,三品大员啊!啧啧,这东厂可真够厉害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啧啧赞叹。
顿时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这一个月东厂抓了多少人啊,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那叫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嘿嘿,平白让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看了好些大戏!”
“你们说这东厂咋就这么能折腾呢?”也有人心有戚戚,语气中含着担忧,“那东厂督主杀气忒盛,以后不会拿我们开刀吧?”
旁边人闻言不由色变,不过立即有人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说你们都瞎担心个什么劲!真当人家东厂督主闲得慌,来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麻烦?人家那是什么人物?针对的可都是朝堂上的那些个大官,还有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
对他的话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一时议论纷纷。
……
法场另一侧,聚集着十几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书生,看模样应该是某个书院的学生。
此时这些人纷纷看着身上血迹斑斑、毫无形象地跪倒在断头台上的户部侍郎王奎,脸上莫不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肆无忌惮!目无法纪!”
有年轻气盛的书生当即愤怒地咒骂起来,“这东厂真是大胆,竟敢不经刑部、大理寺刑审,直接动用私刑!如此枉顾朝廷法度,简直罪该万死!吾一定要求祭酒大人上书弹劾之!”
有老成持重者顿时摇了摇头:“没用的,听说那东厂督主乃是陛下心腹,圣眷极隆,而且陛下有言在先,早已许了东厂便宜行事、独立刑狱审讯之权,且直接听命于陛下,不受任何省台军府的节制!”
“荒唐!”有人忍不住愤然怒骂,“想我大周立国至今,何曾有过如此专权的官署?就不怕遗祸无穷吗?在下早就说过,女子岂可为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牝鸡司晨,迟早国将不……”
“你想死吗?!竟敢妄议陛下!”话未说完,立即被旁人捂住了嘴巴,对方神色惊恐地低声呵斥,随即一脸陪笑地看向某个听到动静转头看来的东厂番子。
被捂住嘴的那人实际也不过就是一时冲动过过嘴瘾罢了,嘴上说得大义凛然,此刻回过神来顿时目露惊恐、大惊失色,胆怯地与目光冷厉如刀的东厂番子对视了一眼,更是心惊胆颤,吓得差点尿了出来,忙不迭垂下脑袋,再不敢多嘴。
其余的书生也是噤若寒蝉,悄悄与此人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人影晃动。
人群后方,一顶华丽、宽大,红漆楠木的八抬大轿缓缓而来,还未临近,一股逼人的气势已然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