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暗中怂恿他们反了,转头就到陛下这里来报信,而后事先给陛下他们预备好船只,让他们立即回关中去。
如此一来,扬州上下都是反贼,忠心的就只有他高邮县令!
等到朝廷的大军一到,诛灭了这群反贼,若是吴明等人还攀咬他也是反贼,他却一点都不怕。
你想想看,他如此勤王,怎么可能是反贼呢?
那吴明等人造反,他们的话能信吗?
那时候在朝廷的眼里,这不过是这群罪大恶极之人,故意想要诬陷忠良罢了。
因而……只要他做了这些事,便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他在高邮做的事,毕竟只是胁从,区区一个小县令,胳膊拗不过大腿。反而救驾的功劳,却足以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平步青云。
横竖他都不会吃亏。
再者说,谋反是他向吴明提出来的,这就会给吴明等人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他谋反的决心最大。他们要准备动手,肯定要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刺探邓宅的虚实,这就给了他前来通风报信创造了极好的局面。
只怕吴明这些人,怀疑任何人谋反之心不够坚定,也断然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在这个环环相扣的计划之中,最后局势发展到任何一步,高邮县令都可以保存自己的家族,同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此时,这县令道:“下官娄师德,字宗仁,数年前考中进士,先是敕为江都县尉,因久在扬州为官,越王就藩之后,见我勤勉,便将下官举为高邮县令。”
娄师德……
陈正泰听了,不由得哭笑不得。
这位仁兄在武则天的时代,那可是大大的有名,算是文武双全了!
当然,陈正泰一直认为,这种能在高宗和武则天时代能够封侯拜相的人物,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毕竟,能在高宗和武朝时如此残酷斗争中安然无恙,最后还能寿终正寝、位极人臣的,就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现在,娄师德不过二十多岁而已,正在最年轻的时候,哪里想到,他会和这个人在这里相会。
不过这高邮县令……正处在这旋涡之中呢,陈正泰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娄师德是个什么清白的人。这样的人,肯定是属于越王来了,他玩的转,能慢慢得到越王的喜爱,等到陈正泰来了,他也同样能玩的转的人。
在陈正泰看来,陛下让他在此彻查整个扬州的事,这高邮县令就跑来投奔,还密报了如此重要的讯息,那么想来……得了这个娄师德,扬州的事就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当然……现在最大的隐患是,扬州反了。
陈正泰看了娄师德一眼,道:“你既来报,可见你的忠义,你有多少渡船?”
“有四艘,再多,就无法掩人耳目了,请陛下、越王和陈詹事先行,下官愿护驾在左右,至于其他人……”
陈正泰皱眉:“反贼当真有万余人?”
“真正的战卒,当有五千之数,其余人不足为论。”娄师德接着道:“臣精通一些兵法,也颇通一些军中的事,除越王左右卫以及一些骠骑府心腹精卒之外,其余之人多为老弱。”
陈正泰一时有些无语了,说实话,眼前这个县令,他有点看不透,根据此人在高宗和武朝时期大放异彩,几经起伏,最后拜相的经历,陈正泰觉得这个人绝不简单,可是眼前此人,似乎说的话,不像有假。
陈正泰沉吟着,口里道:“倘若我不肯走呢?”
“什么?”娄师德看了陈正泰一眼,有些错愕,他随即道:“若不走,则置天子于险地,一旦他们准备妥当,开始动手,陈詹事如何退敌?”
陈正泰凝视着他,道:“若是现在就走,风险也是不小,虽是你已有安排,可是此处去运河,一旦被人察觉,在荒郊野外遭遇了追兵,又有多少的胜算?而邓宅这里,高墙耸立,宅中又囤积了不少的粮食,暂可自守,既然是走是留都有风险,那为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