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回购不成,毕竟大家都在卖,价格继续暴跌,最终这陈氏钢铁便要玩完了。
“三叔公,三叔公……”有人急匆匆地寻到了三叔公,焦急地道:“不得了,陈氏钢铁又挂牌了七千多股,挂牌的价格只有三百三十文。”
都已跌到这样跌了。
此前陈家已经开始回购的动作,可是这些动作,显然作用不大,并没有增加市场的信心。
毕竟很多人已经认为,陈氏的基本盘已经动摇。
现在整个陈家,不但铜钱在疯狂的被人兑换,同时几乎所有涉足的行业都在暴跌,整个陈氏的资产,开始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被掏空。
三叔公每日看着账,看得心惊肉跳,心里又很是担心着陈正泰,整个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可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和陈继业越是要作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如若不然,陈正泰就算不死,这陈家也得完了。
就算有铜矿,还有无数的产业,有白盐,也架不住这样疯狂的挤兑啊。
三叔公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布满皱纹的脸很是憔悴,匆匆来的人乃是三叔公的一个侄孙,叫陈信业,是陈家远房的亲族。
这一年来,陈氏这些子弟们起初是很怨愤陈正泰的,大家原本优哉游哉地躺平了,他却把人提起来,然后一脚踹飞,送去了挖矿,有的进入了钢铁的作坊,有的负责贩盐,这起初的时候,不知是多少的血泪。
明明是世族子弟,却不管你是近亲还是远亲,一概都没客气,人送到了那矿山,真是欲哭无泪,想要活下来,想要填饱肚子,开始还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有本事你饿死我,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残酷的现实,因为……陈正泰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狠,真就不干活,就真可能将你饿死了。
饿了几天,大家老实了,乖乖干活,每日麻木的穿梭在矿山和作坊里,这一段时期是最难熬的,毕竟是从温柔乡里一下子跌落到了地狱,而陈正泰对他们,却是从不问津,就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些亲戚。
陈氏子弟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优越感,只能和寻常的劳力一般,每日劳作度日。
半年之后,大家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随着陈氏生意上的扩张,已经成为了骨干的他们,则开始步入了越来越重要的岗位。
有的成为了工长,有的负责股票的交易,有的打理铺面,也随着陈家的水涨船高,那从前的愤恨,才开始渐渐的淡了。
他们开始惊叹于陈正泰这个家伙,居然真能振兴家业,走在外头,任何人提起陈氏,不再是那种不屑于顾,而是带着几分敬畏。
而他们在习惯了辛苦的劳作之后,也变得干练起来,在许多的岗位上,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时候的他们,提起了这位家主,或多或少的是心情复杂的,他们既敬又畏。
可直到现在,噩耗传来,这噩耗猝不及防,一下子,整个陈氏风雨飘摇。
这陈家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惶恐,这种恐慌的气氛,弥漫到了每一个陈氏子弟的身上,哪怕是这负责交易的陈信业。
陈信业不过是陈家的远亲,往上数四五代,才能和陈正泰有一些关联,可此时,他很揪心,眼睛都红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起来便叹息,这位堂弟所遭遇的危机,对他而言,和死了亲爹差不多!
这绝不是夸张,因为他很清楚,一旦陈正泰的死讯被确定了,陈家就真的彻底完了,他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事业,从前他对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包括自己妻儿们的生计,竟是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他甚至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以往陈正泰在,只要大家埋头做事就好,其他的事,都不需操心,家主已经用许多东西来证明,他总能作出对的选择,可现在,这种普遍的焦虑感和茫然感,已令每一个陈氏子弟都心力交瘁。
此刻,他看着三叔公。
三叔公瞠目结舌地道:“价格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想办法,赶紧想办法继续回购吧,当初正泰就说了,若是价格暴跌,只有回购,才能……”
陈信业苦着脸道:“可是三叔公,这摆明着我们陈家……”
“不管了。”三叔公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将市面上所有陈氏的股票都回购回来,也要将价格拉抬起来,有多少,给老夫回购多少,我们陈家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如若不然,我们怎么对得住正泰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