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旨意出来,直接以中书省的名义下发至民部,而后民部直送扬州。
当然,民部的旨意也抄录出来,分发各部,这消息传出,真教人看得瞠目结舌。
在许多人看来,这是疯了。
只是……朝中的局面很是诡谲,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若是这事干成,那便真是生生的硬撼了世族。
不过料来,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对内来说,这钱是我家的,你想抢,哪里有这般容易?
而对外,这就不是钱的事,因为你李二郎侮辱我。
当然,侮辱也就侮辱了吧,现在李二郎风头正盛,朝中出奇的沉默,竟没什么弹劾。
既然弹劾不管用,可是在这天下各州里,各种街头巷尾的传言,也有许多的。
就在群议汹汹的时候,李世民却假装什么都没有见到听到,这几日,他连召了李靖等人,倒也没提起朝中诡谲的局面,也不提征税的事。
其实征税,对于李靖、秦琼、张公瑾这些人而言,也是让人肉痛的事,虽然现在还只是在扬州,可难保将来,不会让他们在自己的身上也掉下一块肉来,想想都难受啊。
张公瑾好几次都想捂着被子哭,想到自己的儿孙们将来家产要缩水,便觉得人活着挺无趣的,好在他毕竟是硬汉,总算忍住了。
李世民将他们召到了紫薇殿。
这里乃是只有近臣才能来的地方,这些人一来,李世民便微笑道:“来来来,都坐下,今日这里没有君臣,朕命张千寻了一坛子闷倒驴的佳酿,又让观音婢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好菜,都坐吧。我们这些人,难得在一起,朕还记得,观音婢下厨招待你们,还是七年前的事了。”
“哎,时光荏苒啊,朕昨日清早起来,发现朕的头上竟多了两根白发,而今回头来看,朕成了天子,你们呢,成了臣子。可是虽有君臣之别,可朕在梦里,总还记得你们和朕披挂,穿着甲胄,骑着烈马,弯弓驰骋。”
他说着,大笑起来……
一旁长孙皇后自后头出来,竟是亲自提了一坛酒。
张千则负责上菜。
李世民等众人坐下,手指着张千道:“张千此奴,你们是还见着的,他现在老啦,当初的时候,他来了秦王府,你们还争着要看他下头到底怎么切的,哈哈……”
张千一脸幽怨,勉强笑了笑,似乎那是不堪回首的岁月。
李靖等人便都笑了,浑身轻松。
张公瑾道:“陛……二郎这就冤枉了臣等了。”
他本想叫陛下,可此情此景,令他心里生出了感染,他下意识的称呼起了从前的旧称。
张公瑾继续道:“这是程咬金那厮借着酒劲非要扒人裤头,臣等也不愿看的。”
李世民便也感慨道:“可惜那浑人去了扬州,不能来此,不然有他在,气氛必是更热烈一些。”
众人就都笑。
长孙皇后则过来给大伙儿斟酒。
先斟的是李靖这里,李靖一见,连忙站起身,对着李二郎,他或多或少还有几分轻松,可对上长孙皇后,他却是毕恭毕敬的。
长孙皇后便微笑道:“怎的,从前嫂嫂给你斟酒,你还自在,现在不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