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清早的时候,生员们晨跑唱歌,虽是耽误了学习的时间,却有许多人发现,自己整整一天的精神,都变得充沛,不似许多成日读书的人那般萎靡。
年轻俊逸的陈正泰,则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众人见了他,纷纷避让,虽然这个家伙,平日里已在秀才们口里被打死了几百次,可真正见到了这家伙,想到上一次在学而书铺所发生的事,依旧令人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心怯起来。
陈正泰施施然地坐在马上,见着了吴有静,竟朝吴有静打招呼:“吴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吴有静立马别过了脸去,很有汉贼不两立的气魄。
陈正泰的客气,显然也已点到即止,随即头微微一转,便朝生员们大喝道:“今日大考,有没有信心。”
生员们脸上一正,抬头挺胸,声音激昂地道:“有。”
这声音就更显气势如虹了!
此时,陈正泰又道:“考的不好,当如何?”
“再无面目见师尊。”
“好好考,不要给这群渣滓们机会。”陈正泰阴阳怪气,顺带同时又看了那吴有静一眼!
众生员现在精神十足,他们是一路晨跑来的,入城之后不便跑了,便列队行走,沿途唱歌,现在浑身精神百倍。
而站在旁观者看来,这些生员们简直就像一群小丑,都是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
就在此时,贡院的门终于开了,秀才和生员们再不迟疑,纷纷鱼贯而入。
贡院外头的人烟,开始稀少起来,不过陈正泰后头,还有薛仁贵,所以他也不担心会遭受伏击,却是打马到了吴有静的面前:“吴先生的伤好了吗?”
“与你何干?”吴有静咬牙切齿的看着陈正泰。
他的好气度也只有面对陈正泰的时候才会有龟裂的迹象。
陈正泰则是一脸匪夷所思样子道:“这是我亲自打的伤,怎么与我无关呢,你这话好没道理啊。”
这就有点骂他是白痴的意思了!
吴有静:“……”
吴有静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听闻吴先生成日也在让人背诵四书五经,还出题让人写文章?”陈正泰嘲笑道:“看来,用的也是我们大学堂的法子啊。”
其实这是实话。
大学堂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种死记硬背的方法是有用的,因此……虽然所有人提及大学堂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可暗中学习的人可是不少。
吴有静也是如此。
他对于秀才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他看来,秀才们的功底因为有家学渊源,所以还是很深厚的。何况他们历来比较崇尚血统,除了二皮沟大学堂的生员,能中秀才的,大多还是世族子弟!
在隋唐的时候,世族自视甚高,他们自以为自己高贵,因而大多认为,二皮沟大学堂那些寒门子弟居多的地方,之所以能够大放异彩,不过是因为有死记硬背的缘故,可这些人,本质不过是投机取巧,一群愚钝的人,只不过侥幸地利用了科举的漏洞而已。
故而他们很自信地认为,若是大学堂的方法用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必然比大学堂的那些贱民们强得多。
所以对于陈正泰这么明显的讽刺,吴有静表现得出奇的平静,口里道:“备考不过是术,你陈詹事可用,其他人用了,又有何不可?这区区雕虫小技而已,既然可助人中榜,用了又有何不可?”
陈正泰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致,既要清高,又特么的还能抄袭!
不过细细想来,世上不就本是很多这样的人吗?
装逼是一回事,讨生活也是一回事嘛。
陈正泰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一下子就想开了,于是便笑道:“那么就拭目以待了,小心别又添新伤了。”
这笑,配上这话,就有点不一样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