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大抵是如此。”陈正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眸一张,大喝道:“你是礼部郎中,连礼法是什么尚且都不知道,还需随时回去翻书,那么朝廷要你有什么用?等你翻了书来,这黄花菜怕也凉了,邓健因为不能作诗,你便怀疑他能否入仕,那我来问你,你这礼部郎中却不能知礼,是谁让你做礼部郎中的?”
杨雄此刻冷汗淋漓,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坐在后头的长孙无忌却是脸拉了下来,脸一红!
他是吏部尚书啊,这一下子好像误伤了,他对这个杨雄,其实稍稍是有些印象的,好像此人,就是他提拔的。
陈正泰咄咄逼人地继续道:“杨郎中为何不言了,你不是礼部郎中吗?难道礼部的郎中,都光顾着去做诗了?”
杨雄此刻冷汗已浸湿了后襟,更是汗颜之至。
陈正泰嘲弄地看着他道:“就你这般的,也配做礼部郎中?你若是喜欢做诗,不妨就请人置一诗部,让你在那每日吟诗作对好了。”
坐在一旁的人听到此,不禁噗嗤……笑了起来。
可等陈正泰的目光看向他时,这人又连忙收起了笑,一副死了niang的样子。
陈正泰记得方才杨雄说到做诗的时候,此人在笑,现在这家伙又笑,于是便看向他道:“你又是何人?”
这人懵了,期期艾艾地道:“下官刘彦昌。”
陈正泰随即便道:“官居何职?”
刘彦昌一脸无语,我只是笑笑,这也犯法?
他乖乖道:“忝为刑部……”
“原来在刑部,那么我来问你。”陈正泰道:“贱隶之间,有何分别?”
“啊……”刘彦昌看着陈正泰,已是慌了。
“你也回答不出?这不过是的唐律疏议中的内容而已,你在刑部为官,难道连唐律的释法都答不出吗?莫不是也要抱着书本来判决?看来你和那杨雄这狗东西也是一副德行,心思都在作诗上头了?”
“我……我……”刘彦昌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陈詹事如何这般羞辱我……”
“想要我不羞辱你,你便来答一答,什么是客女,什么是部曲,什么是奴婢。”
迎着陈正泰冰寒的目光,刘彦昌硬着头皮想了老半天,也只记得只言片语,要知道,唐律疏议可是洋洋十几万言呢,鬼记得这样清楚。
可说起来,他在刑部为官,熟知律令,本是他的职责。
陈正泰冷冷地看着他,口里却是道:“邓健,你来答一答。”
邓健又是毫不犹豫就开口道:“部曲奴婢客女随身也。此等律有明文,加减并不同良人之例。然时人多不辩此等之目。若依古制,即古者以脏没为奴婢,故有官、私奴婢之限。荀子云:赃获即奴婢也。此等并同畜产。自幼无归,投身衣饭,其主以奴畜蓄之,及其长成,因娶妻,此等之人,随主属贯,若无户籍分别,则为部曲……”
一字一句,可谓分毫不差,这里头可都记录了不同身份的人区别,部曲是部曲,奴婢是奴婢,而针对他们犯罪,刑法又有不同,有着严格的区分,可不是随意乱来的。
可怜这刘彦昌,毕竟是推举的世族子弟出身,虽对律令有所了解,可让他倒背如流,倒不如杀了他!
可在邓健这儿,这唐律疏议却也是必背的选项,原因很简单,考试作文章的时候,随时可能触及到律法的内容,若是能熟记,就不会出差错。所以出了论语、礼记、春秋、中庸等必须的读物之外,这唐律,在大学堂里被人熟记的也不少。
此时,陈正泰突的道:“好,现在我来问你们二人,邓健不会作诗,但是是否可以进入礼部和刑部为官呢?”
陈正泰继续道:“若是你二人也有资格,邓健又如何没有资格?说起来,邓健已足够配得上官位了,你们二人扪心自问,你们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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