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几乎很难在战场上获得军功,战争结束之后,几乎便解散回家务农了。
对于这些劳力们而言,他们自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就是辅兵,因而怨言四起。
好在陈家在二皮沟有足够的威望,总不至于引起哗变,何况每日三顿,吃的还算不错,因而哪怕是操练再苛刻,也只限定在一个可以可控的范围之内。
陈正业对于陈正泰的任何交代,都是言听计从的,毕竟当初挖煤的记忆实在过于恐怖,别看家主这个人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样子,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啊。
因而陈正业很是小心翼翼,陈正泰交代五分的事,他非要做到九分方才放心。
家里的妻妾们,起初是有埋怨的,不过很快也消停了,毕竟总不至愿意让自己的男人挨了家法。
陈家的男子,大多都有一个心思,即做事非要认真不可,一方面是挖煤引发的心理阴影,生恐再被发配去煤场,另一方面,也是在那煤场里的经历,某种程度来说,也让他们学会了忍耐,这样的苦都熬过的人,其他的事,便没有这般的苦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草原里,出关的人日益增多了,牧场从原先的三四个,如今已扩张到了十四个。而开垦的农地,也开始逐渐的壮大。
大量的劳力,开始在朔方寻觅机会。
朔方的城墙已开始有了几分雏形,一些商贾也随之而来,对于商贾们而言,这里的买卖是最好做的,关内的人,大多数还是自给自足,那些寻常的农户,可能一年到头所采买的东西,不过是一些针线而已。
可在这关外,劳力和匠人们都有薪俸,却没办法自给自足,一切的生活所需,就只能采买,要进行交换,才可获得,因而这里虽只有数万人,可是消费能力却是巨大,甚至那寻常数十万的城市,若是不加上那些穷奢极欲的达官贵人,消费能力可能也远不及上这里。
许多商户的到来,以至这朔方城内出现了不少上好的茶肆和客栈。
毕竟商人有钱,愿意拿钱来享受奢华的生活,因而在此,也吸引了不少胡姬,胡姬们弹着琵琶,唱着悦耳的歌声,一到夜里,城里竟是张灯结彩,吹拉弹唱,通宵达旦,很是热闹的样子。
通往城中的河流,缓缓而下,上头飘了许多的舟船,舟船上堆砌着大量的货物,此时的草原,尚没有风沙,虽是寒冷,却只在夜间,不去细看城中的某些细节,却也可粗见几分烟花三月时的扬州景象了。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城外的突厥人营地里,突厥人与汉人的纷争开始越来越多了。
那突利可汗原本对于汉人出关是乐见其成的,在他心里,汉人不过是建立一座军事上的堡垒,这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反而汉人一旦出关必定会带来更多的互市需求,草原上缺少许多物资,将来突厥人可以借此,和汉人们交换自己的皮货和牛马,换取大量的茶叶和盐巴,甚至是奢侈品。
可渐渐的,他开始回过味来了。
敢情自己那兄弟,根本就不是打算来互市的,汉人们居然来此耕种,甚至在此开设牧场,他们……竟是全都想要。
这种警惕心理,逐渐开始蔓延开来,突利可汗倒是不敢对大唐有所不恭,他不希望被唐军继续打击。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心眼,任人宰割!
当初请求内附的要求,不过是希望能够得到大唐的支持,让自己在草原上立足而已,可一旦……草原无法立足,那么……突厥人将往哪里去?自己这个首领,难道当真成为唐臣?
于是他索性开始放任自己的部众与汉人之间的冲突,再不似从前那般严厉的约束了。
许多突厥人彼此之间和汉人的牧人们彼此的冲突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的劫掠现象。
而朔方城中的陈家人开始与突利可汗交涉,突利可汗也只是打个哈哈,口头表达了歉意,说是一定会追查肇事之人,可是……这更多只停留在口头上,该怎样依旧是怎样!
因而……交涉没有作用,汉人的牧人们开始反击了,只是这原本来保护朔方的突厥,现如今开始变成了汉人们的障碍,越来越多的奏报出现在朔方大总管契泌何力案头上。
契泌何力对于陈正泰是极感激的,他此前万万想不到,陈正泰会如此的器重自己,自己不过是丧家之犬,便放心让自己前来这朔方带兵,此后,则让自己成为朔方大总管,主管着整个朔方城的安全。
这令契泌何力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他已决心这辈子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陈氏了。
看着一封封的奏报,他心里恼火,只是此时的契泌何力,再不是当初铁勒部的首领了,自从兵败之后,他变得比从前要谨慎得多,虽时常有热血上涌的时候,他却知道,此时的突厥人,依旧还是陈氏的盟友,虽然这个联盟并不稳固,可一旦加剧冲突,势必会造成朔方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