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娘用衣袖抹着眼泪,道:“官爷,民妇家住的是主家的房子,那房子离主家又近,我儿年纪轻轻又走了,本就不吉利,若是民妇再不知好歹在家里出殡,主家定会生气,还不如让我儿在义庄里走呢。”
尹捕头想想也是,叫过那名捕役,让他带着湘竹娘去找义庄里的人。
过不多时,义庄的人便把黄小安的尸身抬进带来的骡车里,向城外走去。
湘竹娘又嚎了两声,见旁边的捕役怒视着她,她吓得连忙捂住了嘴,急匆匆地也出了衙门。
顺天府的衙门外面有棵老槐树,湘竹娘从老槐树下经过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女施主好福相啊!”
湘竹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个光头和尚,和尚满面红光,可身上的僧袍却很破旧,手里还举着一只钵,一看就是不知哪里来化缘的穷和尚。
“什么福相,老娘的男人和儿子全都死了,有你娘的福啊。”湘竹娘骂道。
“女施主的福气在女不在男”,和尚严肃地说道,“女施主应该还有一个女儿吧。”
湘竹娘吃了一惊,仔细再看这个和尚,一点也不面熟,再说,她本来也不认识和尚。
“你真能看出来?”湘竹娘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那你给我仔细说说,不过先说好,我是不给钱的。”
和尚微微笑,高深莫测:“贫僧只为结缘,一切随喜。女施主应是儿女双全之命,可是女施主却是丧夫丧子之命。”
和尚话音刚落,湘竹娘便又抹起了眼泪:“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苦命的。”
“不,贫僧的话还没有说完,女施主虽然命中注定会丧夫丧子,但是这却不是坏事。”和尚说道。
“不是坏事?丧夫丧子还不是坏事?”湘竹娘忘了再哭,一脸错愕。
“对,丧夫丧子对于别人是坏事,可对于女施主而言,却是福气的开始,女施主的福气在女儿身上,若是贫僧没有看错,女施主的女儿乃是荷花仙子转世。”和尚说到这里,语气也敬重起来,一手持钵,一手合什,恭身施礼。
湘竹娘给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看,拽着和尚便往大槐树后面躲。
“大师,你给我好好说说,我那女儿真的是荷花仙子转世?”湘竹娘急切地问道。
和尚的神情越发凝重:“出家人不打诳语,女施主的女儿可否是天生贱命?”
“是,是,哎哟,我和我那死鬼男人都是签的死契,我那闺女可不就是贱命。”湘竹娘说道。
虽说他们一家子时常对人显摆自己是平安侯府里出来的,可是说来说去也还是奴才,卖身契至今还在聂家。
和尚颔首,说道:“女施主的女儿虽然天生贱命,可却生了副小姐的身子,得遇贵人,正如那荷花,生于污泥之中,却气质高华,养于高门大户之家,受文人雅士青睐。”
湘竹娘张大了嘴,半天都没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