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与院主,就这么在孤清的广场之上,站了很久,任由夜色彻底将他们笼罩。
“明明已是大厦将倾,他又怎敢如此张狂?”
城守白化鲤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恼怒却又无力的感觉。
“自然是因为他能做得到!”
院主公羊偃青低声开口:“再没落的方家,也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就算方家真要没落,就算已经有人将剑架在了方老二的脖子上,倘若方老二临死前提出来的请求,只是要拉着我们两族陪葬的话,也说不定会有许多方家的仇敌会答应,毕竟我们……实在不算什么!”
“我们确实不算什么,谁都得罪不起……”
城守忽然有些恼恨地看着他,道:“可是我们夹在中间,该怎么做?”
“自然是做该做的!”
院主沉默了一会,忽然道:“除了秉公办事,护好柳湖城的百姓,我们还能怎么做?”
城守一下子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
秉公办事么?
听起来当真是一个可笑而又荒唐的字眼,但如今细想了去,竟是发现在这种两头皆得罪不起,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的情况下,除了秉公办事,还能让自己多些底气,多一点儿面临抉择时用来作出判断的凭依之外,竟是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倚仗的了……
是啊,真遇着了这等难题,也只能说一句“我是在秉公办事”了!
“真没想过,我居然也要拼命保护方家人了,就连方家老大活着时也没这么用心过……”
过了很久,面色发苦的城守,才轻声一叹,向院主道:“这何时是个头呢?”
“以前我会说很快,但现在……”
院主说了半句,却没有说下去,像是想不明白。
“现在……”
倒是城守白化鲤,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院主看了过来,低声道:“别的且不说,他此前在众人面前,斩了凰城的神将,那位传说之中最恨仙师方尺的神王,真能饶过他么?”
院主道:“这谁知道?”
……
……
大夏东南,面守无边愁海的一方神城之中,凰殿。
在那神光缠绕,精致华美的高大座椅之上,此时也正斜斜的躺着一位身材修长,身披凰纹的女子,她头上没有戴着神冠,玉足之上也没有穿着鞋子,甚至一双修长到让人惊叹不合理的腿,都只是光溜溜的,懒懒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之上,怀里抱着酒坛子,已空了大半。
她坐在了大夏最神圣的几个位子上,但模样却一点也不神圣。
而在神座之下,大殿之中,已经有一整排的人,足足跪了半个时辰,也低头了半个时辰。
不敢看,会被挖眼的。
“是谁干的,你们想到了没有?”
这位大夏最具权势的女子之一,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问了一声。
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脑袋都垂得更低了一些。
“太欺负人了!”
这女子忽然坐了起来,轻纱垂落,无尽妩媚,但她却红着眼眶,像是快要被气哭了,指着那中跪得满殿之人骂道:“你们太欺负人了,我堂堂一位神王,手底下的将主却莫名其妙跑到了柳湖去,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那里,我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不告诉我?”
“就算是编,你们也要编一个理由给我听呀……”
“就算是替罪羊,你们也要推一个出来让我杀了消消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