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
李治看向褚遂良的目光中多了揶揄之色。
朱韬早就禀告了和南诏使者交涉之事,他却没说,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要想夺回权力,唯有不断削弱对方的力量,而打击对方的威信最为直接。
此刻他就想把褚遂良的威信扫落于地!
朱韬进来,“陛下,逻盛炎方才低头了。”
李治也是一怔,“说说。”
不是说他们只是内部有些恼火吗?怎地就低头了?
褚遂良只觉得脸上微热,但这个结果并不能削弱他的威信。
朱韬说道:“逻盛炎前阵子威胁要回南诏,鸿胪寺并未动容,后来鸿胪寺安排人说了些话……说吐蕃人到了南诏等地后身子会不适,厮杀不力,更有道路险峻,粮草补给艰难……”
李勣不禁心中微动,“后来如何?”
“随即南诏使团就乱了,一个个被叫去问话,出来时神色惊惶。”
李勣含笑,“这就说明那番话没错。”
“英国公高见。”朱韬笑道:“后来鸿胪寺依旧不动声色。”
这便是看谁先眨眼,在后世的外交场合中多见。
“就在先前,逻盛炎求见,说前阵子身体不适,说了些昏话。随后又说了些好话,说是南诏愿意为大唐挡住吐蕃的侵袭等等,只求一些兵器。”
“原先还要钱粮!”崔敦礼笑道:“如此这便让他们原形毕露了,陛下,鸿胪寺有功!”
老崔这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此事是贾平安插手造成的?现在你故意说鸿胪寺有功,这便是想说贾平安有功。
做人,不能这么墙头草啊!
朱韬笑道:“此事却是武阳伯一力坚持,鸿胪寺只是照做。陛下,不止于此。”
李勣突然皱眉,“若是如此,逻盛炎也无需低头,大不了回去,那五诏也不能把他们如何。”
“英国公果然高见。”
朱韬再度赞美了李勣,“武阳伯分析,说南诏的目的从不是什么抵御吐蕃,而是一统六诏!所以鸿胪寺便不动,逻盛炎果然就主动低了头。”
“这是不打自招!”
李勣起身道:“陛下,南诏野心勃勃,以后必然难治。给予他们的物资得慎重考量了。”
李治点头,“如此,大唐不可相帮太过,否则南诏尾大不掉,反而成了隐患。”
这等国策一但被确定,此后的决策依据就照此而行。
李治看着褚遂良,淡淡的道:“朱卿,贾平安可是仗着朕的威权,强行参与了此事?”
这怎么可能?
朱卿心想这事儿臣不是禀告过了吗?
怎地还问?
他随即又忧郁了起来,觉得皇帝竟然这般健忘,非大唐之福。
他没看到褚遂良的脸,此刻渐渐铁青。
“陛下,臣与武阳伯于外交之事颇多默契,此次他分说了南诏之事,臣觉着有理,于是便支持了他。”朱韬很是纳闷的道:“若是说的臣认为不对,就算是相公们来了,臣也不会低头!若是谁认为臣不对,只管来辩!”
这便是懂王!
这一刻他微微昂首,自信满满。
朕要的便是这番话!
李治看了褚遂良一眼,“朕就说贾平安再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能让鸿胪寺低头,英国公,此事你来说说。”
这番话就是打脸:你褚遂良说贾平安仗着朕的威权压制了鸿胪寺,朕便让朱韬来打你的脸。
接着还得鞭尸!
鞭尸的人就是李勣。
他目光温润,“陛下,由此大唐探清了南诏的打算,更摸清了那边的局势,以后大唐的决策便不会犯错,陛下,武阳伯有功无过!”
这是面对一个方向的功劳!
从此大唐在西南的布局和应对就能从容不迫了。
那个贾平安,果然是人才……李治颔首,“朕也深以为然!”
柳奭面色木然。
褚遂良面色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