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里静悄悄的,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李元婴目光转动,盯住了看着老实憨厚的杨焕,“杨焕!”
杨焕起身,“滕王,我就是弄些人,这没事吧。”
“是没事。”李元婴突然劈手扔了毛笔过去,骂道:“走私新罗婢就走私吧,竟然杀了新罗官兵,新罗人都来了使者咆哮了!”
杨焕一脸憨厚,“那日兄弟们都把新罗婢带上了船,船都出海了,那些新罗人驾船追击,本来咱们的船比他们的快,我也没想动手,可他们竟然在外海有船伏击。滕王你知道的,兄弟们这般老实,可再老实也不能送命不是……就动了手,谁知道新罗水军不堪一击,哎!”
“一群杀胚!”
李元婴骂道:“下次再惹出这等事……要灭口,别剩下些人回去报信!”
“哦!”杨焕低头请罪,“其实兄弟们也是故意的,那次之后,再走私新罗婢,新罗人发现也不追了。”
李元婴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晚些各自散去。
李元婴随即进宫禀告。
“前半年生意有去年的六成多,若是下半年还这般,今年的日子就好了。”
李治看了他一眼,“那些商人如何?”
“都不老实,不过大多知道规矩,知晓机会是陛下给的,陛下能给,也能收。”
李元婴很老实。
李治很满意,“你以往在地方惹是生非,如今做了正事倒也还好。”
李元婴低头,“都是陛下眷顾。”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当时的李渊退居二线,做了太上皇,整日美酒美人发泄,大把年纪了依旧生下了他。
李渊目睹了三个儿子之间的自相残杀,又被儿子软禁在宫中,自然没多少慈爱之心。而皇兄李世民对这些兄弟也带着审视的目光,总是担心历史重演。
他一直活得很紧张,母亲柳宝林曾说过:陛下杀兄弟杀红了眼,你要笨一些,怀一些。
于是他就活成了小透明。
此刻得了李治的赞许,他想到的是母亲的交代。
母亲生了他,得以继续留在宫中奉养。但他想见一面却千难万难。
外面有臣子来了,李治随口道:“你母亲此次也跟着来了,在山上避暑,你可去寻她。”
李元婴瞬间呆滞了。
“臣……臣……”
他想说不敢,但却说不出口。
李治摆摆手,“去吧。”
李元婴神思恍惚的出了大殿,一个内侍跟上来,“滕王请跟着奴婢来。”
一路往山下去,在半路时,内侍右转,走不多远,一座道观就在前方。
“为何在此处?”
李元婴怒。
内侍笑道:“滕王却不知,离宫终究没有太极宫大,柳宝林就主动说来道观里清修,倒也清静。”
李元婴深吸一口气,“多谢了。”
内侍笑道:“咱就在外面等候,半个时辰后,还请滕王出来。”
“是。”
李元婴心中忐忑,缓缓过去,想到只有半个时辰,又加快了脚步。
道观看着有些年头了,木门被风吹雨打,颜色颇深。
他轻扣几下。
“谁?”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接着大门打开。
一个年长的女冠皱眉看着李元婴,“你是……”
李元婴抬头,目光越过女冠,就见一个宫装女子进了偏殿。
他觉得心跳的厉害,就推开女冠往里走。
女冠刚想大喊,外面的内侍微微摇头。
李元婴缓缓走了过去,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举步维艰。
左侧的偏殿里传来了低声的祈祷。
“……道尊在上,柳氏今日所求,非是荣华富贵……”
李元婴缓缓走到了门外,抬头,威严的道尊在看着他,目光平静。
宫装女子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