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一看,是裴格安与一群内侍从旁边一间房里出来,中间还混了一个卢多逊。
赵德昭刚准备开口,就听见王溥又在喊:“二哥儿,如此告示会让整个山南东道大乱,恕我不能奉命。”
一回头,王溥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如今初到汉京府,一切应以稳定为主,怎可发此不可理喻之通告,让天下大乱?”
裴格安原本像个小孩子跑到赵德昭身边,见王溥发火,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捂住了嘴。低声问道:“你干啥了,让这老好人都气死了?”
王溥拿着那张通告走了过来。“哪朝哪代都没有农忙期间也要服劳役的,何况,让女子服役,这是何道理?还有这举才令,竟然是不识字的人也可以委任为官,这会让天下大乱!”
“大人稍安勿躁……”赵德昭扭头问裴格安。“你今天忙了些什么?”
“上午去了铁器营地,木器营地,让人组装了联动装置,纺纱和纺织机。忙到下午,去水泥厂那边转了一圈,准备让下面的人先做一窑水泥样品出来。”
她表情认真,眼神乱飞,一副快表扬我的神情。
赵德昭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头短发长了一点,不扎手了。
沉吟了一下,赵德昭笑道:“大人不如明日先去铁器营,木器营那边瞧瞧,回来我再跟你讲我的道理。”
王溥疑惑问道:“究竟是何缘故?”
卢多逊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行礼说道:“府尹,能否将起草文书给属下瞧瞧,属下倒是有些猜测。”
王溥将文书递给了卢多逊,他一目三行看完,笑了笑,又抱拳道:“今日我随裴大姐只去了三处,却各有收获,留守起草的这份通告,属下心里大致是赞同的。”
王溥语气有些生硬。“说。”
“先说最早去的铁器营,属下曾经以为,镔铁刀就已经是如今最厉害的武器,可是今日过去,却发现裴大姐之父,竟然弄出了什么合金,竟然坚固无比。
而铁器营如今竖起的高炉,上下吹风,还有一个热气室,属下虽然不知其道理,却发现如今的炉温竟然比往昔更高,虽然不能将铁完全化成水,却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四座高炉,每两日出一炉钢,足有三千斤,等于一日炼钢六千斤,据闻今后还有更大的炉子,更多的炉子,只要有几十座高炉,一日炼钢十万斤都不在话下。”
他这话还是太保守了,等有了机床,车出钢铁巨件,造出合格的转炉,一炉钢都有上千吨了。
现在一炉三千斤,才一吨半,这算什么?
卢多逊语速很快,但是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很有感染力。他讲完铁器营,又转向木器营。
“铁器营出来,我们又去了木器营,那里已经造出了上百架十米以上尺寸的水车,还有各种木制构件。
属下一开始不知道是何物,可是等拼装起来,才发现,那一架木车,就相当于是过去六十架纺车。
如此巨大的纺车还不需人力,只需要水车就能带动,简单的拼装,就能让一架木头制作的机器,相当于六十个人纺纱,织布。最后……”
王溥知道裴大姐不凡,却也没有想到一天的时间就做了这么多事。心中有些凛然,却淡然道:“这跟通告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