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不喝,孙小敏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喝,干脆就说不会喝,不喝了。
仨女人吃饭,仨大老爷们儿喝酒。吃饭当然就比喝酒快了。
眼看着饭快吃完了,那爷仨的酒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高峰不提办婚礼的事儿,待会她吃完了离开,估计就更没法提了。孙小敏就一个劲给高峰使眼色,高峰却假装看不见了。
爷仨不知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说话了,一起喝酒恐怕就更是头一遭。
看着两个儿子都坐在跟前,陪着他说话,老高今天说不出有多高兴,从第一口酒进到肚子里,这嘴就没有住下。
他一个国企的普通工人,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多少道理需要跟儿子们说,只是一些可说可不说的鸡毛蒜皮。
可这些鸡毛蒜皮,就是他这一辈子的生活,朴实而无华。
喝着酒,难免就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特别是两个儿子小时候的事情,恐怕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了。
高崎从小就话少,总喜欢一个人在一边不声不响。高峰却喜欢说话,就宛如现在的高崎。也不知道这俩儿子,什么时候在说话上调了包。
上学以后的高崎,学习不好,考试能考及格就算万幸,没少挨老高的打。
高峰就不一样了,从小在班级里都是前五名的好学生,当过班长,还当过少先队的中队长,只是到了高中,在尖子生云集的唐城重点高中里,才掉到了中游。
所以,高峰才一直是老高心里的骄傲。
而高崎,虽然喜欢闷声不响,气却没少淘。
记得有一回,好像是小学五年级,他班主任是个年青的女老师,正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字。
高崎在下面坐着,闲的实在无聊,就撕张作业本的纸,叠一个纸飞机,顺手一扔。纸飞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好就插进女班主任的袄领子里,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为这个,高崎罚了一星期的站,天天上学先到教室门外站着,不许上早自习。
不止高崎挨罚,老高也跟着受罪。三十大几的人了,让二十多岁的女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没头没脸地给数落一下午。坐不敢坐,满脸陪笑地跟人家对合着,一个劲道歉。
憋一肚子火回来,高崎的屁股就让老高给打肿了。
这还是比较好对付过去的,剩下的更要命。高崎从小胆子大,什么坏事都敢干。他又长的比其他孩子壮实,三天两头就和人家打架,不是把人家脑袋给开瓢了,就是把人家鼻子打流血了。
“我三天两头就得往学校里跑啊!”讲到这里的时候,老高就诉苦说,“挨老师的训,挨人家家长的骂,还得赔人家看病的医药费。有一阵子,我都不打算让你哥上学了。你哥听说不让他上学,这才老实了半个月没给我惹事。可没消停几天,他又把比他高一级的学生给打了。
那时候啊,我在车间里工作,只要有人喊,老高,电话,学校里打来的,我的心都哆嗦!”
高峰就插话说:“爸,有时候吧,你也冤枉我哥。我哥天生就是一侠客,班里同学让别班的皮孩子欺负了,他就好给人家出头。他那时候嘴不行,基本就是一言不发,直接上拳头。
你别看我哥在你眼里不是好孩子,可在他们班里,那才是孩子王,地下班长。我记得有一回学校搞班级投票选班长,你猜怎么着?我哥得票最高!这下把他班主任给气的,直接找校长去了。学校就是因为我哥,才取消了班级投票选班长这事儿的。
当时这事儿在学校里流传可广了,几乎人人都知道我哥。以前有同学欺负我,我不敢跟我哥说,怕我哥揍人家给你找麻烦。可自从选班长以后,我哥就出名了,那些皮孩子就再不敢欺负我了。”
这个时候,高峰一茶碗白酒也喝光了,小脸红扑扑的,也来了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