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时分,在关府门前,陆续有装饰奢华的马车到来,来人下车之后,关府的门房奴仆们便会迎上去,问过姓名后,便会引着他们来到关宁所在的东苑,今晚只是少爷宴客,所以不会在关府正堂的宴客厅内设席。
今夜的筵席设在东苑清宛亭侧旁的厢房之内,清宛亭在荷塘旁边,本是夏季用来赏荷的,但此时塘中只是刚冒新叶,看上去毫无生趣,所以将筵席改在厢房之内。
祝轲是最先到的。
关宁在东苑门前迎客,见到祝轲,他上前一揖笑道:“云山兄,别来无恙?”
祝轲大笑,笑得连络腮胡都一颤一颤的,他上前握住关宁的双手道:“子澄啊,数月不见你来画舫饮酒,为兄可真是寂寞死了啊!”
在关宁坠水之前,祝轲,元义同是与关宁玩得最亲近的“损友”了,三人在画舫之上,几乎形影不离,因此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关宁亦大笑道:“云山兄,我这几个月都在仙游太虚呢,差点就回不来了,哈哈哈……”
祝轲感慨道:“是啊,子澄,你此次能够劫后重生,为兄听到之后,实在是感怀万分。”
见他一副伤感的样子,关宁差点就被感动了,但仅仅过了半个呼吸的时间,祝轲立即换上一副“豪气干云”地样子,他拍着关宁的肩膀大笑道:“子澄,以后我们兄弟俩又可以在青楼画舫中再起风云了!让江岸边的那些娘们尝尝我们的厉害!哈哈!”
“呵呵,呵呵呵……”关宁陪着祝轲笑了起来,在心中,则是暗叹道:“关宁啊关宁,你真是交了一群‘好妓友’啊!”
两人便站在苑门前这样随意地聊着,过了一会,又有人来了。
此次是元义同与金凤翔。
两人是一起来的,而且身上满是酒气以及女子的脂粉香气,显然是在画舫中胡混之后才过来的。
元义同一见关宁,亦是热情得很,毕竟曾经是同一条战壕中的战友嘛。
关宁笑呵呵地与元义同招呼着,也时不时地与旁边的金凤翔寒喧几句。他与金凤翔其实并不熟,只是以前在画舫上喝过一两次酒,算是点头朋友的那一种关系。
祝轲见元义同居然是与金凤翔一同来的,心中有气,面上便立即显现了出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元义同道:“子野,最近游玩之时,也不带上哥哥了,怎么,怕我抢了你的新欢?”(元义同字子野。)
前段时间,两人在烟雨楼的画舫上同时看上了一个歌妓,祝轲倒也仗义,没跟元义同抢,直接就退出了“战场”,元义同最近与那位歌妓打得火热,所以祝轲才有此一说。
元义同讪笑道:“云山兄说笑了,区区一个歌妓,岂会离间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只是近段时间见云山兄事忙,我才没敢去打扰而已。”
“哼哼,”祝轲假笑两声,眼神扫向金凤翔,正好金凤翔也望向他,于是两人便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无言语上的寒喧或客套。
接着,荆平望与董友德也到了,他们是分别过来的,但在关府门前遇上,便一同进来了。
荆平望的家族是经营邸店的,在江南一带,荆家的店铺几乎遍布所有水域江岸,实力非常强大,但荆平望与一般的富家子弟不同,他为人很低调。
那时的邸店还兼具着旅馆与银行的功能,可以住宿,可以存钱,可以放贷,少东荆平望,放到现代来说,就相当于摩根家族的继承人。
董友德与他正相反,董家做的是珠玉生意,讲究的是光鲜亮丽,而他本人的衣饰亦是极尽浮华。
看到关宁,荆平望只是一揖,道了声:“子澄兄好。”便再无其他言语。关宁亦微笑回礼道:“景庄兄好。”(荆平望,字景庄。)
董友德则不同,他以无比灿烂的笑容以及夸张的手势表达了对关宁的“思念”之情,关宁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他的话,差点会以为他爱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