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芷蕾方才的叙述中,关宁已经大致瞭解了濠州事件的全过程了。
整件事情是这样子的……
朝廷在每个州府皆设有采办处,用以采购皇宫或军队的急需物资,而关家在濠州的商誉颇佳,亦是朝廷固定的采办商之一,他们每年会不定量地向朝廷输出布匹,细盐,木材,胶漆,药材等物资,利润虽不高,但非常稳定。
今年,濠州驻军因为要调防的缘故,也特地向关家采购了一大批细盐、布匹以及药材,关家按照以往的惯例,调齐物资之后,便发往了军营,然而,军需官在查验之后,却爆出关家筹送的物资有严重的质量问题!
这批物资里,除了药材没有问题之外,其他的均不达标,所谓细盐有一半是未经处理的卤盐,而给军士制作军服的布匹大多潮霉朽烂,三分之二都不能用。
此种行径,往大了说,是殆误军机,往小了说,也是欺瞒朝廷。濠州府查封关家在濠州的产业,是顺理成章的事。
云芷蕾到濠州府之后,多方周旋,凭借关家在当地的商誉与影响力,据理力争,以承担驻军所有损失为前提,暂时保住了吕哲的性命以及关家在濠州的产业,已算是在败局中争取到最大利益了。
现在,关键在于——如何还关家以清白以及赔付朝廷的巨额罚款!
“濠州府衙已经扣押了吕哲以及我们在濠州商行所有掌柜级别的人,濠州府的法曹行参军衙门亦已派兵查封了我们在濠州的所有产业,甚至连我们与其他商号还未践约的买卖亦被封停,届时如果不能履约的话,我们又将面临数额惊人的赔付。”
“若不是吕哲一人承担下所有罪责的话,儿媳只怕也已被扣在濠州府了,而且形势一旦崩坏,届时婆婆以及相公亦会被牵连其中。”
“这么严重?!”关母凝神看着云芷蕾。
“还不止如此,吕哲因为涉嫌在军用辎重中造假,以次充好,已在濠州府衙中备案,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赔付濠州驻军的损失,吕哲的案卷将会被送往京师刑部,届时……后果难料!”云芷蕾道。
GAY叔听罢,脸色惨白,他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颤声道:“老夫人,少夫人,哲儿是怎么样的人,你们最了解了,他怎么可能在货物中造假呢?这,这……明显是载赃嘛!”
吕哲,是GAY叔吕望的大儿子,今年三十岁,品行端正,办事细致,性情稳重而宽厚,所以才会被委派至濠州那边负责全盘生意。
云芷蕾道:“望叔你不必焦急,吕哲的人品我们完全不会怀疑,但现在所有证据都不利于我们,濠州府方面给我们定下的赔付期限是一个半月,只有超出这个时限,吕哲才会被押解京师。”
云芷蕾这番话本是安慰吕望的,但吕望却看见云芷蕾的脸色比自己更凝重,他便知道事情可能完全失控了,否则以云芷蕾的城府与涵养,不会这般脸色的。
于是,他问道:“少夫人,一旦濠州府衙判决属实,我们关家要赔多少?”
“一千三百万钱。”
听到这个数字,关母以及吕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年,云芷蕾集关家大部分资财,在外奔波了差不多半年,盈利所得的钱不过一千万而已。
现在光是濠州一地便要赔付官府一千多万,而且其他赔付还未计算在内,这种损失不是关家所能承受的。
沉默了一会,关母缓缓地道:“人我们必须得救,所以钱我们必须得赔,我不信吕哲会做这样的事!”她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云芷蕾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