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也不是最辛苦的,所以不要去劝她,不要可怜她,也不要去强求她。”
琴白衣声音温软,如同篱笆夜雨,“她比往日更强大,哪怕是经历过痛苦的,但至少这一次,她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梨白衣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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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婚之日,谢宅周遭热闹喜庆,但不乏庄重威严,因为禁军跟巡防营将都城防护得水泄不通,不许闹事。
谢家内更是人流窜动,举国世家跟官家女眷云集,但统一由谢明容等人出面招待,主屋那边,明谨所在的房间却分外安静。
嬷嬷们安静不语,仆从云集,俱是暗卫。
宫里派出的人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
明谨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芍药给自己描妆,妆容很淡,但于往日,已是难得的妆容了。
淡妆浓抹总相宜。
看着这样的明谨,芍药无法称赞这是姑娘这些年来最美的一次,好像绽放了作为谢家贵女本该释放的美姿容。
梳妆台上还摆着清冽梅冷酒,她手指偶尔拨动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华胜等珠宝钗环,偶尔轻捏小酒杯品着,眉眼吊梢中,瞧见芍药丧丧的脸色,微释了笑意。
“小芍药,你再这副样子,我会以为你会给我画出夜叉妆哦。”
芍药神色一僵,都要哭了。
一如谢明谨自请除族,可谢家都坚持要让她从谢家出嫁,一如明明都认为芍药已背叛她,可她依旧让她陪伴自己最后一程。
这种矛盾,很多人不解。
也只有芍药自己明白,这是明谨怕仲帝背后的人认为她已再无价值,会将她灭口。
可为了保全明谨的计划,她必须离开前者。
也就是说,明谨是一个人进入那幽幽深宫的。
“您是小仙女,这么好看,就是夜叉妆,也是最美的夜叉。”
明谨听芍药带着哭音这么说,一怔,后失笑,拿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时辰快到了。”
时辰到了,婚车已在外。
明谨一袭红衣出了谢家门时,半大的小子孩童忍不住叫了一声。
“阿谨姑姑。”
明谨回头,看到谢至臻睁着大大的眼睛在看她,眼里含泪。
这个孩子最初是胖墩墩的,可爱俊俏。
如今多年后,褪去许多稚嫩,多了几分在家族摇摆中酝酿的不安跟敏感,但他依旧是纯净的,也是一派赤诚的。
就好像现在。
不管谢家如今这么多人对她怀有多少畏惧,恐惧,感激,心痛等诸多情绪。
唯独这个孩子,他喊住了她。
明谨回头,隔着绯红的薄纱,双目微滟,不知是笑还是不笑。
“您还会回来看蒙蒙吗?”
谢至臻压着哭声问。
他很聪明,已经知道最近家族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他也知道很多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包括明黛姑姑。
包括...
他觉得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姑姑也一样,也许也不会回来了。
明谨沉默片刻,终究回了一句,“等你长大。”
她上了婚车,抬眸中,见到阶梯上站着的谢明容,后者是迄今谢家人里面最冷静的,没有任何失态。
隔着帘子四目相对,谢明容偏过脸,朝一处看去,像是指引,明谨的目光顺着去看,正瞧见了人群中的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