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女子见状连忙跑上来拉住朱逊苦苦劝道,“永康自小忠厚老实,性子还有些软弱,他定是受了那新去的县令言语蛊惑与胁迫,因此才做出这些糊涂事来,请君子看在永康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年幼无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朱逊顿时更气,一把甩开这中年女子,发泄一般的用力将鞭子抽打在旁边的案几上,又厉声骂道,“这逆子如今已二十有一,我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已独当一面,便是他那几个年纪相仿的兄弟如今亦是办事牢靠,朱家事务交给他们皆可令我安心,怎地换了他便是年幼无知?此事你也有责任,常言道‘慈母多败儿’,若非你平日里对他过于宠溺,事事都护着他,这逆子又怎敢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来,你也给我在祖宗牌位前跪下!”
“君子,啊……”
中年女子被这一甩身子失衡,顿时重重的摔倒在地,似是不小心磕到了肘子,忍不住捂着胳膊发出一声痛叫。
“母亲!”
朱鲁见状面色一急,方才只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他,此刻竟忽然来了勇气,猛地起身扑到中年女子身边,红着眼睛关切问道,“母亲,你没事吧?”
“没事,永康,快跪下向你爹认错!”
中年女子却又立刻拽着朱鲁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一边拽一边道,“你正是受了那县令的蛊惑对不对?你已经知道错了对不对?你现在就向你爹保证,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与那县令来往,不听他的胡言乱语,你会好生管理朱家在雍丘的产业,可以令你爹安心,你倒是快点说呀!”
其实此刻祠堂之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不少朱家的族人。
只不过朱逊这个家主正在大发雷霆,其他人都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免得惹火上身。
如今见朱鲁与他的生母如此狼狈,有一些人非但冷眼旁观,还多多少少有些看热闹的心思,甚至心中还在暗爽。
其中最爽的还要数朱鲁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以及他们各自的生母。
这些兄弟之间与各位大小夫人之间本就是天然的竞争关系,尤其这个时代,母凭子贵绝非说说而已,如今这些兄弟都已成年,虽然按照汉朝礼节,长子通常会是无可争议的家族继承人,但事无绝对,有些事情仍是事在人为。
朱鲁这个憨憨,自然是几个兄弟中最没希望的一个。
几个兄弟也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不过朱鲁的生母就不太一样了,她年轻时姿色过人,又擅甩袖折腰之舞,深得家主朱逊的宠爱,因此朱鲁才有机会掌管朱家在雍丘的产业。
也是因此,她早就受到了其他大小夫人的妒恨,并且这种妒恨还在这些夫人的言传身教中,传递给了下一代。
因此如今见朱鲁与其生母受到朱逊责罚,他们心中多的就是幸灾乐祸。
甚至有人早已勾起了嘴角,就差笑出声来了。
“永康,你倒是快说话啊!”
见朱鲁竟还犹豫了起来,中年女子那叫一个心急如焚,恨不得扯住朱鲁的嘴巴,强按着她说出话来。
她了解丈夫的脾气,若朱鲁主动认错悔过,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回旋的余地。
如若不然,朱逊恐怕会对他数罪并罚,后果极为严重。
结果令谁都没想到的是。
“母亲,我也想认错,可是我没做错啊……”
朱鲁这个铁憨憨竟还如此坚持说道,“今年咱们家的田产有一大半都荒废了,只有雍丘县的地产全部顺利完成了春耕,今年的收成肯定也不会太差,如此对咱们好,对佃户也不赖,这些可都是有才兄助我办完的,他可是我的贵人,因此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究竟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