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啾啾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傅祈陷入了一阵沉默。
倒不是再纠结关于钱的问题。
他独立的挺早的,宁愿自己在小而破旧的地下室里窝几年,饿着冻着一个人扛过来,也硬气的没给傅守恒打过一个电话,服过一声软。
他刚住进这里的时候也挺不适应的,搬进来时这里已经空了挺久了,杂物堆积,到处都是厚重的灰,空气潮湿阴冷,充斥着腐朽难闻的恶臭气息。
蟑螂老鼠肆意爬行,傅祈面无表情的收拾了整整三天,才将这个地方打扫干净——起码看的过眼了。
但后来逐渐适应恶劣糟糕的环境,傅祈心态便逐渐随意松弛,生活的重担压的他喘不过气,残忍而真实的告诉他,傅祈,你还想要什么?让你活着就是恩赐了,你还在不识好歹的奢求什么?
少年与纪啾啾面对面坐着,意味不明的垂着眼睛,情绪挺复杂的,齿尖略微咬着唇,表情很淡。
想要的太多了,被爱,温暖,钱,权利,自由,肆意,骄傲……他都想要。
但这些都太抽象了,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他一个人的这些年,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傅祈,活下去就够了。
纪啾啾带着傻了吧唧的笑容划破黑暗之后,她机灵的逐渐在他身边稳当的待下来,并在潜移默化中,悄悄的给了他一些东西,那些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傅祈垂着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瞳孔黑的愈发沉寂,余光中,小姑娘乖巧柔软的身形不安分的动了动,他指节微微攥紧,唇瓣泛起了用力的白。
遇到她之前,傅祈觉得,自己活着就够了。
遇到她之后,他觉得,纪啾啾得过上好日子。
不可否置,在潜移默化里,不单单是纪啾啾在给他温和的细水流长,在未知的某个时刻,傅祈也将自己封闭已久的淡冷内心,为她亮起来一片不小的位置。
对方所占据的这个位置,无人能替。
他眸光微闪,修长指骨轻轻敲了敲桌面,掀眸时猝不及防的对上纪啾啾纯良无辜的视线,咬着唇的牙尖终于移开。
“搬家吧,”傅祈扯了下衬衫领带,纤薄唇瓣上扬,轻慢的语调,在安静的空间内显得沉淡而懒漠,“小啾啾,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哥哥尽量满足你的小愿望。”
*
租房子的事情一直是傅祈在跑前跑后,江城很大,17年的时候大多数老旧社区都还没有拆迁,傅祈在某APP上看了无数,中介那边也去了无数,最后在微博上刷到了一组室内的照片,房东直租,他一眼便相中了那个通透的飘窗。
“……”
签合同的过程,由纪啾啾远程指导,她说了没问题,傅祈便挺果断的下了笔。
房子不大,但朝向很好,阳光四面八方的倾泻,便不用再在大白天里亮灯了。
“你回来啦!”
奔波了一整天的少年推开嘎吱作响的铁门,听力挺好的纪啾啾便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了个小脑袋瓜,声线清脆甜响,像是只欢迎主人回家的小哈士奇,耳朵晃悠的可开心了。
傅祈单手撑墙,垂着眼睛,瞧着离自己极近的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嗤了一声,微微放松了下紧绷的肩,大掌自然的揉了揉姑娘细软柔和的发丝,声音不紧不慢,“一个人在家乖乖吃饭了么。”
“没有,”纪啾啾到还挺实诚,白软软的小手一举,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脆声奶气,“你不是不许我进厨房半步嘛,饭菜都是冰的我不会热,不过我刚才有啃两根胡萝卜。”
对一个神仙来说,要使一个物体温度上升简直太简单了,纪啾啾是个上神,这么点法术她自然是会的,但上次江慎说了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