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又下一子。
“你可知,袁本初为大将军掾吏?袁公路为虎贲中郎将?”
说话间,荀和已经布下了数枚棋子,占了右上边角,要对陈暮边角的棋子展开围剿对杀。
“自然知道。”
陈暮微笑着应对,他早在外围埋伏了两条边线,荀和要想打吃,没那么容易。
“既然知道,缘何要无故举荐他们呀?”
荀和语气淡漠了不少。
他原本以为陈暮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管是阻止他做无用功,亦或者帮助他救下吕强。
但袁绍和袁术可是他布局后年的关键,陈暮忽然横插一杠子,让荀和有些恼怒。
陈暮一边下棋,一边揣着明白装糊涂,疑惑道:“公舒先生的话,暮怎么听不明白,袁本初与袁公路,皆人杰也,暮欣赏他们才干,举荐他们,难道也有错?”
“陈尚书!”
荀和语气加重了一些,称呼他的官职,漠然说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一旁的荀彧轻抿了一口茶,这茶苦,可尝过才知道,到了最后那一刻,才能明白它的甘甜。
陈暮利用后手将右上角自己连线的棋子盘活之后,开始在左下角布局,平静地说道:“公舒先生莫急,你可知,现在天子对于大将军是何态度?”
荀和捏着一颗白子,迟迟没有下落,沉思道:“大将军执掌北军,又为百官之首,天子对他自然是信任有加。”
“呵呵。”
陈暮笑着摇摇头:“非也,天子不喜史侯,而爱董侯,随着朝堂上请天子立太子的声音越高,天子对大将军的厌恶就会更深。只能说,大将军这一次是走了一步臭棋,不该逼天子那么紧。”
荀和眉头一皱,这步棋是他让大将军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也简单,一来试探天子的口风,二来如果刘辩真的当上太子,将来宫变的时候,就是名正言顺地奉诏进宫。
毕竟没有诏书就进宫诛杀宦官,与奉太子之命进宫诛杀宦官,是两个含义。前者有叛逆之嫌,后者则握有大义,可谓光明正大,不会落人口舌。
这一步在陈暮眼里居然是臭棋?
荀和有点不服气道:“即便天子厌恶大将军又能如何?”
“自然是大将军危矣。”
陈暮叹了口气。
“呵呵。”
荀和也笑了起来:“大将军一无过错,二有何皇后在宫中,天子无罪而诛,岂能服众?”
“天子当然不会无罪而诛,只不过会分大将军之兵权罢了。”
陈暮又落了一子,缓缓说道:“其实不管是史侯还是董侯,都是陛下的儿子,谁登基对于陛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你要明白,梁冀在前,陛下是绝不会让大将军独揽大权,又出来一个梁冀。”
荀和脸色一变,确实是这个道理。
即便是史侯登基,那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权力必然会掌握在大将军何进与何皇后手中。
到那时候,汉朝天下,可就取决于大将军个人品德。
品德好就是霍光,辅佐皇帝中兴。
品德不好就是梁冀,专横跋扈,连皇帝都敢毒杀。
天子不傻,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儿子,谁登基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的是,以后又是一个梁冀出现。
所以不管怎么样,确实不能将兵权全部掌握在何进一个人手里。
想到这里,荀和才明白陈暮所说的确实有道理,微微皱眉,细细品味道:“所以说,调走袁绍与袁术,是天子的意思?”
“不是。”
“嗯?”
“是我的意思。”
陈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