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看一眼县太爷眼角下的青黑,又看了看神情疲惫的郑仵作。
“二位真是辛苦了。”
钱县令尴尬地笑了笑,“不苦不苦。和亲使节不比普通的死尸,我们衙门早早就选了上好的棺木……”
“早是多早?没事之前吗?”
看着时雍笑吟吟的脸,钱县令突然额头渗汗。
“夫人玩笑了。下官胆小,经不住吓啊。从案发到今日,下官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里真是没有半分像殓房的样子。”时雍皱眉对赵胤道:“将军,妾身一点都不怕呢?”
赵胤回头,看向钱县令。
“不知大人可否开棺一看?”
钱县令又抬袖子拭额头,“这尸首惨遭野兽啃噬,惨不忍睹。怕污了将军和夫人的眼睛。”
赵胤冷下脸,“开棺。”
冷冷的两个字,分明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京官?
钱县令嘴里“诶诶”不止,又偏偏头,示意郑仵作。
很快,棺材板被掀开,即使殓房有浓浓香料香熏,那掩不住的尸臭味儿还是飘了出来……
中秋后的卢龙,气温很低。
尸体还没有完全**,可是尸身受到啃噬,与昨夜在裴府灶房看到的死状相似,一具具惨不忍睹,乍一看去,面部已不成人形,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看得人头皮发麻,很是惊悚。
“什么野兽喜欢吃人舌?”
钱县令答得吭吭哧哧。
“目前,目前下官还没有抓到那畜生,不知是个何等样的东西……”
赵胤和时雍对视一眼。
时雍故作紧张地捂着口鼻,“将军,我们快走吧,这里好瘆人。”
“嗯。”
两人都知道,
殓房已不必再看了。
在他们到来之前,尸体已经被处理过,不会有除了仵作的勘验文书以外的线索了。
“这一切都太过完美。”
从殓房回去的路上,时雍如此对赵胤说。
“大人有没有发现,从我们到达青山开始,我们能看到的,能听到的,都是人家想让我们看,想让我们听的。”
赵胤眯了眯眼,“不。”
时雍看他,“难道不是?”
赵胤:“从平梁就已开始。”
时雍微微一惊,与他对视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
“兄台,请问车上可是从京师回乡省亲的裴将军?”
谢放:“正是。”
那人又道:“我家使君想邀大裴将军过府一叙。”
时雍撩开帘子,看到那人身上的异族装扮,惊了下放回帘子,对赵胤说:“兀良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