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生了,不应该通知陛下吗?为何来找大人?”
谢放焦急,手抚在腰刀上,“快去,等爷起来再说。”
“只怕是……叫不醒。”
“叫不醒?”谢放哪里肯信?
看他目光生疑,时雍一言不发地将他让入房中。
谢放看他一眼,匆匆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赵胤好端端地睡在床上,青丝覆枕,很沉。
满屋酒气,谢放当即就变了脸色。
时雍轻轻道:“大人多喝了几杯酒。举许有点醉。”
谢放生气地瞪着她,“大人腿上有疾,孙老爷子早就叮嘱过他戒酒。他已多年不曾饮酒,怎会突然喝醉?”
时雍假装羞涩地低下头。
“今夜里,大人有,有些高兴。”
谢放抽了口气,“坏了。”
时雍闻声,连忙敛住脸,正色道:“何事慌乱,放哥可否明言?”
谢放看一眼沉睡不醒的赵胤,心知面前这个女子是他信任的人——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她面前睡过去。
“皇后娘娘难产,陛下许是忧心过急,当场呕血,晕了过去。还有太子殿下,因为硬闯娘娘的寢宫,被娘娘罚足东宫。探子来报,此刻东宫被层层羽林军把守……”
顿了顿,谢放又道:
“羽林军指挥张华礼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羽林军又叫羽林军,与锦衣卫一样,同属皇帝亲军二十六卫之一,只是职能不同。锦衣卫掌侍卫、仪仗、缉捕、刑狱之事,羽林卫和金吾卫同掌守卫和巡警。太祖时只有十二卫,到永禄朝增设到二十六卫。
这二十六卫不隶属五军都督府,不受赵胤节制。
时雍心里惊了惊。
尽管谢放只是简要叙述了几桩事情,说得隐晦,可她已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和担心。皇后娘娘有了皇子,太子就被禁足,皇帝还昏了过去,如此的巧……
宫中无小事。
时雍略一思索,摇头。
“不。大都督此时不能进宫。”
她的话,谢放没能理解,“你是说,不能,还是不该?”
“不该!”时雍看谢放一脸的慌乱和疑惑,心知他在担心什么。
“此事干系重大,大都督若此时入宫,是带兵,还是不带兵?若是带兵,一旦事情不是如我们猜测的一般,他该如何解释?擅自带兵动武,逼宫之罪,他担得起吗?若是不带兵,岂非羊入虎口?”
听她这么分析,谢放喉头突然绷紧。
“你说得对。这步棋下得歹毒。动亦不是,不动亦不是……现如今还得把大都督叫醒,由他拿个主意。”
他说着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时雍。
“阿拾,你可有法子?”
时雍摇头,“有也不帮。大人若是此刻醒来,那就为难了。你让他如何做?”
谢放焦灼不安,在原地走来走去。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
时雍转头看着他。
“放哥,你信不信我?”
谢放愣了愣,不知她此言何意,没有开口。
时雍目光转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淡淡道:“你若信我,便把此事,交由我去办。”
谢放一惊:“你如何办?”
时雍解下系在腰间的锦衣卫指挥使令牌,从衣服里慢慢抽出来,握在掌心,朝谢放一晃。
“我去。不论成与不成,我一人之过,与大人无关。”
谢放闻言板着脸,“不可!”
时雍莞尔,“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既能行使权力,又能不让大人背过?”
谢放眼睛微红。
“我也可以去。”
“你不行。”时雍道:“你是锦衣卫的人,你行使任何权力都是大人的责任。我不同,我不是锦衣卫,我只是个冒充锦衣卫的女子。身份拆穿,最多不过是我媚惑主上,大人也不过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耽于女色,失察之责而已!”
谢放哑然。
这女子巧笑言兮,却句句分析透彻。
确实,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时雍笑着拍了拍谢放的胳膊,在房里找出自己存放的银针,检查一下,塞入怀里。
“照顾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