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里掏出吕雪凝交代的木手镯,塞到周明生的手里,顺便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吕姑娘叫我交还给你的。”
周明生愣了愣,脸色沉了下来。
“她怎么说?”
时雍把吕雪凝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明生,又将周大娘对她说的话,也一并说清楚了。
“周大头,你得做过决断。”
周明生捏紧镯子,痛苦地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死死搓着太阳穴。
“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时雍看他两眼发红,像斗败的公鸡一般,沉吟片刻,淡淡问他。
“这种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得看你自己怎么想。”
周明生讷讷道:“我想娶她。”
“为什么?”时雍平静地问:“你爱她吗?”
“爱?”周明生抬起头来,“爱是什么?”
时雍轻嗤,低低道:“爱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保护她,爱就是凡事以她为重,不因任何原因而转移。爱更是利益的给予,你愿意把最好的给她,不舍得她伤心难过。”
周明生似懂非懂。
“利益的给予?”
“嗯。”
时雍没有马上解释。
这个说法,只是基于她自己的感受。
人的一辈子,会经历很多说喜欢说爱的人,可是一旦牵连到利益关系,所谓的“爱”便会被瞬间丢到垃圾堆里,一文不值。
如赵焕对她。
千喜万爱都曾说过,可是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一旦要动摇他的根本,她便什么都不是。
“阿拾,你能不能整简单点?我听不懂。”
看着周明生苦恼的大脸,时雍挑了挑眉梢。
“吕姑娘肯定比你更懂爱。她退还你镯子,便是为了保护你,免受流言伤害,她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首先提出解除婚约,也是为免得你为难。周大头,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周明生痛苦地搓着额头,苦恼地道:“可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娘以死相逼,说若是我要娶吕家小姐,她就死给我看……”
时雍默默站了片刻。
“那你还是不要娶了吧。”
她转身就走,周明生在背后叫她。
“阿拾!”
时雍没有回头,越走越快,大黑跟在她的背后,还冲周明生“汪汪”了两声,似是在数落他。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楚王在顺天府衙做的事情,很快被传得沸沸扬扬。当天夜里,消息就传到光启帝和宝音长公主耳朵里。
光启帝勃然大怒,连夜传赵焕进宫问话。
宝音对这种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她愤而入宫,当着赵焕的面要求皇帝,褫夺他亲王尊号。
光启帝皱眉沉思片刻,道:“幸而没有对人造成伤害,罚他禁足府中便是。”
哐当一声,宝音直接拂落了茶盏,那碎瓷落地的声音震住了光启帝,也仿佛击在了赵焕的心上。
“荒唐!堂堂大晏亲王,在官府衙门里欺凌妇女,成何体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依我之意,即使不夺尊号,也应当押入宗人府关上几日,以儆效尤!”
宝音对两个弟弟面前极有威仪,她若是当真发起火来,光启帝也忌惮三分。
而她此时此刻的模样,一看便知是愤怒到了极点。
光启帝咳嗽两声,长长叹了口气,扶宝音坐下。
“长姊息怒。三弟虽是浑了些,可到底是我们的亲弟弟,你怎忍心……”
“都是你们惯的。”宝音愤怒得脸都变色了,指着赵焕道:“你看看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有皇子的模样?便是阿爹和阿娘在,也断不会惯他如此!”
光启帝脑仁又是隐隐作痛,恶狠狠地瞪住赵焕。
“畜生!还不快跪下给长姊道歉。看你把长姊气成什么样子?”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赵焕是最小的,父母不在了,他本是不该向长兄长姐耍威风的,可听完宝音和光启帝的话,他脸上不仅没有歉意,反而冷笑了两声。
“看来你们都相信那个小妖精的说辞,不信我的话了。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不成气的东西,丢了你们的脸,丢了大晏皇室的脸,从小到大,我在你们眼里都是这副模样,何时入过你们的贵眼?成,这亲王封号,我不要也罢。”
他站起身,拂袍一跪。
“恳请陛下褫夺我亲王称号,贬为庶民。”
宝音本在气头上,闻言一怔,冷静下来深深看了赵焕一眼,又看了看皇帝,哼声别开脸去。
“皇帝你看着办吧。”
光启帝瞪了赵焕一眼。